(楼诚衍生同人)【凌李/庄季】云之上 作者:猫爪必须在上/昼夜有相逢【完结】(52)
也不行,怕他呛着。
季白见他没反应,只好又抓起桌上的勺子,还特意用余光瞄着挑了那个铁的而不是陶瓷的,扬起胳膊又一扔,砸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没气势。庄医生轻轻松松侧脸躲开,抱着膀子从上往下觑他。
季队长心急火燎一咧嘴,起身去捞旁边电视柜上的玩意儿。
哎唷我的祖宗。
庄恕赶紧一个滑步跟过去,生怕这祖宗砸过瘾了一不小心用左胳膊拉到伤口。迎头接了一个小老虎布偶,又接住了一个豌豆射手痒痒挠。
祖宗又抓起一样东西。
庄恕这回急了,指着他高声喝止:“你敢摔那个你试试看!”
季白眼睛一眯,还真就试了怎么着吧,他顺势扬手要摔,摔之前还是耐不住好奇瞥了一眼——
没摔下去。
是个傻了吧唧的石膏小人,两条粗眉毛扭出一个丑丑的对号,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瞳仁有佛珠那么大。
季队长拿在手里神色犹疑地翻看:“……这怎么在你这儿。”
“……这本来就是我的。”
“放屁,明明是我带回来的。”
“你从哪带回来?带回来个你自己?”庄医生指指那个完全按照季白模样做的小人,“说起来也怪了,我记得当时都丢到外边了。”
“……总而言之哪找见的?”
庄恕思索了一阵:“你出院前我回来收拾屋子,扔了两箱子旧书旧衣服,最底下一个黑包里翻到的。”
季白挑挑眉:“包还在吗?”
“在。”
“去看看。”
庄恕不置可否,先顺手把勺子捡起来,小玩偶和痒痒挠放回原位,带头往里屋走。两个人一齐忘掉还在吵架,头碰头研究床底下拖出来的旧物。
灰有点大,两个人眯着眼睛咳嗽了一阵,季白要伸手拉开拉锁,庄恕连忙拦着他:“我来,你别动左胳膊。”
“早没事了。”季白不在意,“我之前有次打穿了肚子不也还顺利完成任——”
话被咽了下去。
季白偷偷看庄恕,庄恕恍若未闻一样专心致志攻克有点锈住的拉链。
拉链锈住了,上点油润滑就开了,吵架了误会了,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就解了。身在异乡,边打工边修读南加州的魔鬼学位,撑一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医改难,学科突破耗心耗神,无非多熬些日子夜。
他够聪明,够努力,够坚持,想要的也不算太贪婪。
冷峻严肃的胸外专家是神坛,他走下来,只渴望坦然地和过去挥手告别,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拥有一点让人不懈怠的理想,和一个脾气不好、总爱动手,但活蹦乱跳的爱人。
活蹦乱跳,就是好的。
遇见季白之前,他神佛无畏,孤魂野鬼束袈裟。遇见季白之后,原来天行有常,因爱而生怖,他不能抵抗死神的镰刀,不能挡下飞来的子弹,不能使时间倒转,不能抹平伤痛。渺小到一定程度,他感激这身医师袍,又同样痛恨它。
留下的那一个,等待的那一个,他和凌远一样,既然要定了,就只好承担所有煎熬。
庄恕扔了那依然难搞的拉锁,随意坐在地板上,深深叹了口气:“三儿。”
季白靠着他也坐了下来。
庄恕抵着他结实又温热的身躯,把那个扎手的脑瓜揽过来了一点,对方难得很温顺,轻轻靠着他。庄恕的掌心拢着季白的侧脸,胸膛里溢满了膨胀的酸软。
季白探手去摸他的眼睛,他一低头,咽了咽。
季白不知道怎么才好,只能拿脸蹭蹭他的掌心,庄恕安抚地动动指尖,低着头,自顾自点点,又摇了摇。
谁都懂,谁都不能明说,说出来伤心伤神。
“庄恕。”季白忽然叫他。
他清清嗓子:“嗯。”
“分局每年送上来无数件自杀的案子。”
庄恕哑然:“说哪去了……”
“胡乱说说。”
庄恕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吧。”
“你猜,他们都是因为什么理由寻死的。”
“无非是些什么绝症、破产、失恋之类的缘故。”
“是,也不是,有一个特别微妙的点。”季白笑笑,“我们调查到最后,发现那些想死的人,多半没有什么神情激动、女儿墙上撕心裂肺的爱恨情仇,他们也怕跳楼摔得痛,割腕太难熬,然而往往某个风和日丽的夏日,某个安宁的夜,如常吃饭、下班,回家听到空旷的钟摆声,说走就走了。”
死,或者活。有时候前者反而更不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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