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夫人”从嘴边溜出去没来得及收住口,闻予和池疏皆是愣了。冯徵冷汗又冒出来,他真是觉得池疏温柔好说话,单独相处时不小心就露了原形,自知回公司可能就要有苦头吃,不敢再吭声。
腹背受敌,夫夫齐心,要死的就是他。
真真里外不是人。
好在闻予说今晚没什么事,让他先回去陪老婆,就麻利地溜了。
池疏没进正厅,而是拐进右手边一条幽暗的小道,闻予在后头跟着,眼看着池疏搬了花匠留的椅子鬼鬼祟祟地站上去扒着一扇窗,咬紧牙关吃力地往一边试图使劲拉开。
闻予点开手电给池疏打光,池疏身形不稳差些站不稳从凳子上摔下来,闻予满脸写着无奈,收了手机从身后将池疏抱下来,任人惊叫着在怀里扑腾两下,笑道:“怎么回个家像做贼一样?”闻予没听清池疏小声嘟哝了什么,松了手问别过脸去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害羞的池疏:“我听池封说你要给他做专访?”
“让方午去了,我只是顺便回来一趟。”
一听到那个名字,池疏就气不打一出来。那个全身都是心眼满脑子都是心机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他防贼一样地主动帮方午揽下那个工作,主动接触主编甚至还发了请柬。主编猪油蒙了心乐得不行,数次催促嘱咐他们一定得好好完成这次工作,看准机会接触池老爷子,这样百利而无一害。
方午像打了鸡血,一整天兴奋得不行。池疏虽然过来陪同,但没有要大摇大摆从主厅进去引人注目的打算,宴会宾客多,他料定池封做不了什么龌龊事,便想偷偷摸摸从一楼客房进去别墅拿几件他之前没能带走的东西。
四周树丛葱郁,几乎没人会注意到这里,黑暗中,左侧房檐上隐隐泛着红色的亮光。
只是进去这么一件简单的事都让池疏给弄复杂。闻予没细问池疏要干什么,没再让他再爬上去,仗着自己的身高和力气轻轻松松地把窗子开了,坐在台子上接池疏伸来的手。
Omega细瘦的手腕握在手中,脆弱得似乎轻轻一捏就会断了。池疏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爬了上去,还没能翻进屋,树丛外传来叶片窸窣摩擦声,池疏一吓差些摔下去被眼疾手快的闻予一把抱住,手电的光束射进来,直对着他俩的脸晃,活像个捉奸现场。
壹叁.O的心,海底的针
会客厅里的旁人都遣了出去,只剩下池老爷子、池家两兄弟和闻家公子。
池延坐主位,气得直叹气。他就这么个儿子,既不听话还喜欢给他添堵,自以为躲得远远和池家撇清关系就万事大吉,天真得令人难以置信。他盯着向后缩着身形想把自己躲在闻予身后的亲儿子,既生气又心疼,想就这么一棍子下去打断这不孝子的狗腿,又想着干脆骂几句便罢了。
到最后,池延还是没说出一句重话,只是问起池疏对闻池两家婚事看法。
“您老人家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顾及过我的感受?”躲在闻予身后的池疏自嘲道。
池延太熟悉儿子的反叛,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些年,池疏还是小时候那个模样。只是那时候池疏是躲在池封身后,现在变成了闻予。
池家从来不掩饰池封是养子的事实,正因为如此,他将缺少母爱的池疏对池封的依赖当做是可以陪伴一生的情愫,便自作主张替池疏做决定。推荐本书
直到池疏和闻予考上一所学校,住在一起直到读研深造,并且刻意疏远池家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可是发现的时候,意外已经发生,谁也不会想到闻家那位无数次被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公子会突然分化,遭殃的是他的亲儿子。
他无法原谅伤害池疏的人。
即便此时此刻,他已经允了池封的提议同意他们的婚事,但仍是无法原谅。
他记得池疏失踪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时池封报告给他的,池封拿出一张照片告诉他:“小疏回国了。”
“那个孩子呢?”池疏离开前妊娠反应强烈,在那间小屋子里每天吐得昏天黑地,池延一直避不探望,都是池封给他带的消息。
“他一个人回来的。孩子……应该是没了。”
这么一遭,池延以为池疏终于看开要回来了,回到池家安心地做一场手术,把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池疏并没有。
他自然而然认为作为父亲的自己天然了解池疏,可到最后才知道,论了解他还不如池封。
“我以为至少这次你会接受。”池老爷子笑着,眼尾延伸出几条浅浅的沟壑,撑着手杖站起身,走到闻予身前眼神凌厉盯着,问的却是池疏,“如果你不情愿,那我就和闻董事长聊聊,把这婚事给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