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哥,你不是在给我开玩笑吧?”李明瞠目结舌的看着我。
“老子的奖金还在老板哪里悬着,哪里有心情给你开玩笑,就按照我说的办,除非你小子想回家喝西北风。至于歌词吗?我看就这样改好了。“我捏了捏下巴,在脑中搜刮着为数不多的词汇。
“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鸡窝,四方抢客,问身下谁是英雄。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钱包,口袋都空,问嫖客谁是英雄,人世间鸡有百种。我独爱不要钱的那种。伤心处潇洒一次穷半月,多少次不举匆匆葬送。”结合我以往的经验,这首歌词我在半个小时之内就改好了,自己还颇为满意的试唱了一遍。
李明听完我改的歌词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犹豫着是否应该上前去扶他一把。
“叶哥我是名歌手,不是卖笑的。”李明将手中的麦克风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猛烈的揪住我的衣领。
“谁他妈也没说你是卖笑的,这年头干我们这行的谁他妈又不是卖笑的。你清高你不得了,那你别在这唱啊!这里是哪里?是夜总会,你当是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厅呢。大家不过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你不想吃饭我没意见,但是我还想要吃饭,你别连累我就成。”我轻轻的扒开了李明的手,不痛不痒的说。
李明刚才的气势顿时逝去,整个人耷耸着脑袋,显得异常颓废。我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想起了十七八岁的自己:“兄弟,看开点。别觉得低俗,唱什么不是唱。”我与李明擦身而过,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
从夜总会出来,我就朝医院走去。我将双手插在兜里取暖,可是手心却还是冰凉的让我心寒。
冬日的城市总是显得太过萧瑟,一切都是雾蒙蒙的,漫天的灰尘在天空中盘旋飞舞。
“老板接电话啦,老板接电话啦……”手机的铃声适时响起,打断了我纷繁复杂的思绪,拿起电话一看,显示屏上的名字让我的呼吸为之一滞。
“喂,一本。”从电话里传出了一道温柔的声音。
“好久不见,吕培。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停顿半晌,从嗓子里憋出几句干涩的话语。
“我……要结婚了,婚礼就定在元旦。请帖我已经给你寄过去了,到时候希望你一定要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吕培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
“哟!我们院里的一枝花终于嫁出去了,丫头你放心,你的婚礼我怎么敢不来,到时候哥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我的手紧紧握住了手机,又放开,再次握住又放开,如此反复。
“谢谢,再见。”吕培淡淡的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雪越下越大了,冰冷的雪花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抬起头仰面感受这彻骨的寒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这样畅快淋漓。
其实偶尔我会想,我做人是不是很失败。
依稀记得那天我捉到吕培与别的男人在床上,那种震惊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或许是因为从小青梅竹马,以至于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就好像空气一般。空气怎么能背叛?我从未想过。
然而我是否太过窝囊,因为我只是将衣服丢给她,然后就退出了房间。靠在门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心中一片迷茫,那种失落感远比背叛带来的愤怒来的更加真实。
说也奇怪,被真心相爱的恋人背叛,被义结金兰从小穿一条开裆裤的哥们欺骗,我竟然没有任何歇斯底里的疯狂,心中的怒火早在我看见他们躺在床上的哪一刻就冰冻,余下的只有如大海般汹涌不息的空虚。
我被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同时遗弃,而我唯一对他们说的一句话却是‘好好过日子’。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会骂自己真他妈不是东西,早知道当时就该将他们往死里揍。其实不是我下不了手,我就是觉得厌恶特没劲儿。
“老板接电话了,老板接电话了……”我用冻得僵硬的手麻木的掏出电话,只听见服务小姐悦耳动听的声音:“你有最新留言,接听请按1号键。”我盲目了听从了服务小姐的指示,随着我按下接听键的动作,手机里面立刻传出吕培淡淡的声音:“一本,其实我最爱的永远都是你,可是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很抱歉我不能为你不顾一切的崩溃,除非这样子能保证将你挽回。我知道你会恨我恨东子,我们也从未奢求过你的原谅。人总是要为一时的放纵付出代价,我付出的代价就是一辈子的思念与内疚。人总是要活着,你已经不要我了,一个人活着又太孤单了。我还是爱你,只是最爱的永远是我自己。这些话其实早在2年前就该对你说了,请原谅我如今才说,打不起!”
挂了电话我继续朝医院走去,突然想起一句话,男人分两种,一种是上半身人模人样下半身禽兽的,还有一种就是全身上下都是禽兽的。我的主观上认为我是第一种,可是实际上我是第二种。
其实女人也不过如此,当禽兽遇见禽兽,偷情在所难免。可是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最重要的便是有感情有责任。
我究竟是恨吕培,还是可怜吕培,一时半会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第 2 章
我们如同困兽一般,在现实的牢笼里嘶吼挣扎。生存曾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路,两者皆可抛。可这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金钱上,当我们在物质上一无所有的时候,精神也会变得越发空虚。
所谓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蠢蛋,他们不是圣人,只是无能的穷人。
我坐在电脑面前故作深沉的赶着稿子,盲目的在荧屏上抒写出一些无病呻吟语句。
我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是晚上3:00了,整个人顿时被睡意侵袭。勉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了一杯雀巢速溶咖啡捧在手里。对着发光的电脑荧屏发愣,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笑话,雀巢咖啡就是用鸟巢泡茶,其实对我来说这东西的味道和潲水没什么区别,若不是为了能够顺利的熬过慢慢长夜,我是怎么遭也不愿意沾这东西的。
下午到医院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又碰见了这两年我已经很熟悉的护士长,特和蔼可亲的一个中年妇女:“叶先生你又来看你爸爸啊。”
我露出一个自以为阳光的笑容冲她点了点头:“谢谢林护士长关心,我父亲真是有劳你照顾了。”
“你也是难得一见的孝子,你父亲都病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林护士长偶尔的善心大发,却让我的心像是被锐利的刀划了一下,闷闷的钝痛让我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