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如果沦落到要一个女人来同情其实是很落魄的,我自认我并不落魄,虽然这只是我主观上的认为,可是我几乎于信仰般的坚持这点。
我朝李护士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脚步匆匆的离开。走廊里明亮的日光灯将我的影子拖得老长。光与暗的交会,灿烂的笑脸颓废的内心。
“爸,马上要过春节了,你看你的胡子又变长了,我给你刮刮胡子,到时候包饺子给你吃。”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他不语不动多年来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我摸了摸荷包,待会儿走的时候还得先去把住院费交了:“不是我爱说你爸,你说你跟个男人跑了就跑了吧,犯得着自杀吗?你说你自杀就自杀吧,犯得着割脉被人救活了改跳楼,跳楼只是摔断了一条腿改吃药,吃药结果买到假药,人没死成还给整出胃病来了。好了最后你选择了煤气自杀,这次真的是皆大欢喜,你再也不用自杀,不用想他了。可是你这样睡着不会觉得无聊吗?你别怪当儿子的啰嗦,爸你就起来看一看嘛。你说你一大老爷们,老躺着算怎么回事。”
我习惯性的拿过一个苹果开始削皮,这些年来无论他能不能吃,我每次来总要为他削上一两个水果放在床头柜。
挂在墙上的时钟发出‘钟滴滴答答’的声响,我轻手轻脚的替老爸捋了捋被子。接着走出房间,来到走廊的死角。刚打开了窗户,寒风立马从窗外向我迎面扑来。
“我靠。”咒骂一声,我从包里拿出了一根香烟,靠在墙上漫无目的的吞云吐雾起来。
“我就知道你又躲在这里吸烟了。”一道调笑的声音,伴随着一副青春洋溢的面孔突然在我眼前放大。
“张医生看来你今天很闲啊。”我托长了语调,不着痕迹的将香烟灭掉。
“你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薄荷味。”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顾左右而言他。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心中不置可否,我只抽ESSE这个牌子的香烟,而这个牌子的香烟最大的特色就是那股若有似无的薄荷味。
“叶一本,你真不像一个21岁的青年,我每次看见你都觉得你太过深沉。”这女人看来打定主意和我纠缠到底,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当然不能像张医生这样驻颜有术,明明是快到30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只有20左右。”我伸手挡下了她的手,心中十分不耐烦。
“叶一本。”她显然生气了,语气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不知道张医生喜欢什么样的对象。”我转过身去,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巴。
“有房有车,工作稳定。”张医生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问,还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我。
“那你嫁给银行的保险柜多好。”我轻蔑一笑,甩开了手,趁她发呆之时快步离开。
这种女人总是想着老牛吃嫩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胃,吃多了很容易消化不良的。
替老爸交了接下来一个月的住院费后,我摸摸口袋只剩下一张百元大钞了。一想到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20几天左右,我就感觉风萧萧兮易水寒,我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幸好我不但是在夜总会公关部工作,还是网上某家网站的签约作者。至于我写的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无非是些情情爱爱,这些空洞而乏味的文字连我自己都不屑一顾,偏偏那些小女生还看得津津有味,哭的死去活来。
老旧的房屋,抵挡不住北风的侵袭,我戴着那种露出半截指头的手套,在电脑面前‘奋笔疾书’。
正当我感觉到灵感枯竭的时候,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一本,编辑昨天催你的稿呢。你丫到底写了多少字了,再不更新你这个月连保底的钱也别想得了。’
‘他奶奶的,老子又不是打字机,一天到晚没事破催什么?他行你不叫他写,编辑就是TM压榨人民劳动血汗的榨汁机。’我本来就心烦,看见这话心口堵得特别不爽。
‘行了行了,你丫积点口德吧。我给你说正事,现在耽美题材很火。昨天编辑让我问你,你有没有兴趣往这方面的题材尝试一下。’
‘叫我一个男人写什么耽美题材,真不明白的现在的女生为什么总是幻想两个男人谈恋爱?他们难道不知道同性恋会承担多少危险,艾滋,肛肌松弛……最怕的就是两个男人要是同时不举,这还不得柏拉图一辈子。’我有些疲惫的靠在躺椅上,和别人神吹特吹。
‘你这小子,当初我看见你的名字时,就认定你最少能出一本书呢。结果呢?你都写了三年了,读者还是少的可怜。我看你就是不顺应市场,读者想看什么你就写什么得了。’
‘得,我叫叶一本就能出一本书,你行行好现在大冬天的,你再来个冷笑话,是不是想要冷死我。你那么想出书,那你直接改名叫无限笨不久得了。’我差点没忍住,一口咖啡喷在了桌面上。
‘懒得理你,我去睡觉了。你继续奋斗吧,要是明天交不出稿子,我看编辑不得剥你一层皮。’对方和我笑骂一阵,意犹未尽的收场。
我扭动着冻僵的手指,继续对着电脑荧屏战斗。我总是努力想写出比较开朗的文字,可惜往往事与愿违,我的读者总会给我留言,说我写的东西太过压抑。
以某种讽刺来取悦自己,既然不可理喻,我索性不语。
凌晨5:00,我终于将今天的任务完成,看了看时钟还能睡三个小时。我快速的漱口洗脸,像条蛇一样溜进被窝里。几乎是从躺在床上的哪一刻开始,我就彻底被睡意包围了。
“叶一本,叶一本,叶一本……”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翩然降落到我的面前。
“你是谁?”我抬起头看着她,只觉得她清丽脱俗,就像是一朵高高傲立在雪上之巅的溺水花,引颌待折。然而她太过空灵幽幻,让人无从采摘,无从琢磨。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她的手抚上了我的脸,冰凉彻骨,冻得我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原来我是双性人,看来现在的科学真够发达。”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在梦里,清楚的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我没有骗你哦!”她用手指轻轻的点在了我的唇上“你的命运本该是我的,而我的命运本该是你的。我侵占了你的命运,将你驱逐到千年后的空间去,所以你才会一个亲人都没有,你身边的人都会离你远去,因为你根本不属于那个世界。”她笑起来异常艳丽和刚才濯濯青莲的样子判若两人,仿佛变成了一朵血染长空的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