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退 by:竹叶箐【完结】(8)

2019-02-20  作者|标签:竹叶箐

因为我已不是原来的凤飞离了,用现在的脸,会有谁认得出!

那年离开的痛早已慢慢平静。

我的出现对于娘亲来说,到底是对是错?

我真的不知道……

“留白,我们的命运注定无法有多余的任性,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判定是对是错,但我们能做的,只有不后悔。”他低

垂着眼睑,我不知道他是对自己还是对我说。

如果我的人生只有常人的二分之一,那么请允许我这次的任性。

我走上前,拉住娘亲翻飞的裙角,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很安和,“娘亲,飞离回来了。”

娘亲,我只想告诉你,我回来了,这次真的不会再走了,娘亲。

18.堕楼决绝

她还是不认我,一把推开了我,只是冷冷的笑着。

“公子,这玩笑开不得。”

“我叫凤飞离。”我低垂着螓首,却不敢放开她的手。

她的脸上倏地掠过一丝诧异,却又很快的消失不见,“把你的面纱摘下。”

我听见她的声音平静的可怕,似乎连四周都安静下来了。

“这是你要的吗?娘亲。”伸手覆上脸上的面纱,我定定的望着她,“只要是娘亲要求的,飞离一定会去做。”亦如当

年她要他走。

我明知道飞绿的警告,明知道当人们看到我的容颜时,我会发生什么事。

师傅说,倾城其实不是一种罪过,而是人心的贪欲,每一个都想占有的可憎。

我抬起手,惨白的手指刚刚才触到面纱,突然,她伸手拉住我的手,她摇了摇头,发出低的不能再低的叹息声,“你走

吧。”

“娘亲——”我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飞绿拉开,他拥着我,低低地道:“留白,回去吧。”

为什么——

为什么连你都要阻止我!

飞绿。

我挣扎的想要逃脱他的怀抱,却听到他附到我耳边的话语,蓦地,惊怔不安。

你想逼死她吗?留白。

因为我不再是当初的凤飞离,因为人们的流言蜚语。

所以她不能认我吗?

哪怕我全然不在乎莫须有的名声葬送在自己的手上,但她还是怕吗?

怕他们说——

一个舞娘的孩子。

我不在乎的,早就知道人们刻薄的嘴脸,首先看到的是家世、其次容貌、最后才是品格。

无论三纲五常说的有多好听,圣人留下多少经验名句,那也是作古的尘土。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酒肆的,浑浑噩噩。

“砰。”的一声,从我的身后立即传来某物坠落地面的重响。

“留白,别看!”飞绿倏地一下,脸色大变的伸手盖住我的双眸。

我背对着,却压抑不住的吃吃笑出声,眼泪悬在眼眶,我抱紧了断念,无视断念的哀鸣,漠然呆怔的任他将自己埋进他

的胸膛。

娘亲,我只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发过誓的,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折辱我们,为什么你就那么自私的选择离开。

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你宁愿死也不愿认我!

我不在乎那么莫须有的一切,为什么……

19.止水为殇

我呆呆的待在落韵斋里,什么都不想,只是静静的弹着我的琴。

娘亲的葬礼是飞绿替我主持了,我没有去见她最后一面。

没有必要了。

哪怕人们说我狠心。

飞绿却一直守在我的身边,对我如初,我想他是了解我的。

我难过,但是我不会让别人知道,因为根本没必要。只要再坚持一会就会好,所以我不哭我不闹不解释。

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除了飞绿,我似乎所剩无几。

断念是我要的,却不是我想要的。

一切宛若皆是宿命。

就连待在落韵斋里,也不过只是师傅的命令。

心不甘情不愿又如何?

这里是最后可以容忍我和飞绿存在的地方。

一个乐师。

一个歌姬。

我无心。

他无奈。

落韵斋不过是师傅用钱买下了的地方,是我和飞绿的休息地,却不是家。

“飞绿,我为你弹一曲吧。”看着人潮如海的庭院,我倚在高高的红栏边上,拈着不小心探进屋里的竹叶,低低的笑开

了,却无人可以瞧见,因为我的脸上覆着的不再是面纱,而是面具,一个银色的鬼面具。

这是飞绿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恐怕也会是最后一件。

“若不是凤求凰,那就没有必要了。”他抬眸,漠然的抬起手肘,举起净白的小瓷碟,碧清的液体在里面微微的晃动。

我按住琴弦,低垂着眼睑,眸底一片波光潋滟。

“飞绿,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不是人人演得起的。”我静静的注视着指尖的苍白,蓦地,弹开不经意间落下的竹叶

,一脸静默地道。

许久,我才听到他缓缓地道:“我马上就要十六岁了,留白。”倏地,他冷冷的偏过头,“只要过了那一天,我就不再

是我了,你明不明白?!”

我缄默不语,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调着琴弦。

我明白的,就是因为太过明白,所以才不想骗你。

飞绿,你是挚友,却不是我的挚爱。

我可以欺骗整个天下,却唯独不想骗你。

飞绿,你不想去,因为一旦那天来临,你会选择让自己崩溃,也不愿接受这等侮辱。

所以——

我会替你去。

飞绿,

因为我只剩下你了……

20.替罪之身

“为什么要那么做?”飞绿手脚瘫软的陷在层层雪白的毛毯间,他一脸悲痛的看着我。

“因为我打不过你,飞绿。”我无奈地理好他常穿的墨绿滚边长袍,有点不自在的戴好面具。

飞绿,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日。

我真的不想见到你伤心、难过的样子。

所以我替你赴了这个约。

飞绿,也许我该庆幸你出门在外一向和我一样带着鬼面具,不然这场戏又该怎样演下去。

“留白,我会恨你的。”他苍白着脸,喃喃自语道。

我俯下身,绾着他的发丝,将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凝视着他越见苍白、惧怕的脸色,不禁叹了叹气,将断念放在他的旁

边“我会马上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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