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却是寻到皇甫奕蓉的踪迹,延陵空硬着头皮将她请了进来,两人尴尬无语,良久,延陵空才开口道:“夙沙......我们还是朋友,是吗?”
皇甫奕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延陵空舒缓开来,道:“你救了我两次,大恩无以为报,这些天下来,你观夜阑子民如何?”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皇甫浩思算是将祖宗的基业,全毁了。”皇甫奕蓉冷笑道,延陵空点了点头,道:“我无心接管夜阑,只是为防夜阑威胁崇嵘,故而......朕有意扶持公主殿下为夜阑新皇,自此,夜阑臣民便可安居乐业了。”
“皇上,另有考量吧?无端端这般大礼,我着实经受不住。”皇甫奕蓉疑惑,延陵空本质上还是个帝皇,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大方,定是另有一番打算。
延陵空讪笑道:“知道瞒不住你,夜阑为崇嵘归属之国,虽是女皇,实则一方诸侯,俯首称臣,不知这样,你可是,能接受?”
皇甫奕蓉无奈道:“我已无路而去,延陵空,你是个好皇帝,可你着实野心太小,不过,这样倒也知足惬意的很。”
“哈哈哈。”延陵空笑道:“我本意便不在此,皇家最是容不下逍遥之人了,这你总是知道的,朕已吩咐下去,过几日便是加冕仪式,公主殿下,届时只需沐浴梳妆完备便好。”
皇甫奕蓉笑着走出营帐,这样也好,起码,还有些机会见得到......老天,你何其厉害?总是这样愚弄世人,明明不可能,心中还要期冀些什么?
夜阑要封女皇之事震惊了这片古老的土地,但是外族入侵,臣民若是不想被侵害,便只能接受这个结果,毕竟还是自己这儿的公主,好过外人管理,却不知延陵空还藏有暗旨,是以二皇子延陵允痕弱冠之后接掌夜阑,既是长公主之子,那便是夜阑的正主。
而下一代崇嵘夜阑帝皇乃是姐弟,又怎会打仗?不得不说,筹谋地十分完善,延陵空也在封女帝之后,挥师南下,回到崇嵘。
崇嵘,全溪
当延陵空身着金色铠甲荣耀回归之际,全城百姓都出来争相观摩崇嵘的胜利之师,场面宏伟至极,宫廷之中祝彦青也早已设下奢华的宴席,算是犒赏三军。
“今晚,不醉不归!诸位卿家,不必拘礼!”延陵空豪爽地举起酒杯,先干为敬,坐下的臣子一个个也都稍稍放开了,待歌舞上来之后,那便是真正地普天同庆了。
离别两年,秋岚,涵梦与雪卉都万分想念眼前这个豪放醉酒之人,秋岚心中之结早已在延陵空出征之后荡然无存,既是保全了任家最后的骨血,那何故还这样斤斤计较爹爹之事呢?
何况,任家确实犯了重罪,这样已是极为体面了,秋岚转头看向延陵空,眼中满是愧疚,笑璃在一旁嘻笑道:“父皇去了这么久,母后都想死了吧?”
“哪儿学来的这样没头脑的话?”任秋岚皱眉道:“你梓冉姐姐这般大家闺秀,你一个崇嵘长公主,怎的似个泼皮无赖般?以后这话少说些。”
延陵笑璃似是想到什么,嘟着小嘴巴,鼓着腮帮子道:“母后还说呢,这些天来梓冉姐姐就没好好陪我玩,都是那个混蛋任鸿晖,霸占我的梓冉姐姐!”
任秋岚扶额叹道:“那可是你小舅舅,不过是与你梓冉姐姐探讨些诗词歌赋,你这般有敌意做什么?”
延陵笑璃不再言语,只是皱眉,虽说年幼,却是占有欲极强,看到那任鸿晖就不舒服,特别是每次他来找梓冉姐姐的时候!哼!你等着!父皇回来了,休想再让我退让!
延陵空余光瞥见这对母女的样子,嘴角微扬,随即抱起胖嘟嘟的延陵允痕,笑道:“允痕又长得壮了些,两年了,辛苦你们了,雪卉,涵梦.......秋岚。”
三个当世难见的绝色女子齐齐看过来,眼底散不开的温柔水色,这两年内,都是心心念叨着只要延陵空无碍,回来便一家团圆,共享天伦之乐。
酒过三巡,延陵空昏昏沉沉地回了宫,涵梦与雪卉很是识趣地退下,仅让秋岚照顾,两人的心结,是时候该解了。
“秋岚,你还怨我吗?”延陵空仍旧有丝歉意,问着床边的丽人。任秋岚抿着樱桃小嘴,释然一笑道:“你去的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过去是我太过执着,空,如今我只想好好待在你身边,你往后,别再去亲征了好不好?我真的好怕,怕失去你!”
“不会不会!夜阑臣服,便再无战事了!秋岚,我会好好地,好好地活着。”延陵空拥住秋岚,两人耳鬓厮磨会儿,终是抑不住少年心性,行了周公之礼,好一番折腾,才肯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来点评论嘛~~~~~
☆、惊闻
延陵空回了皇宫,一切如故,只是延陵溪早已诞下一子,名曰顾乐瑾,顾向晨自是十分欢喜,回来之后补了满月酒,场面盛大,群臣俱至,延陵空也携后宫众人御驾临到顾将军之府,以示圣恩隆宠。
唯有一些熟稔之人在内殿与皇上等人共饮美酒,“小侯爷生的白净,这双眼睛像极了侯爷您啊!”霍晃装着下人的腔调玩笑道,众人都被他说的笑开了,延陵溪更是笑道:“哪儿像了?本宫的孩子自是像极了本宫的!”
“是是是!”延陵空点头道:“朕瞅着乐瑾这面相,是富贵吉祥之态,倒不如咱们结个娃娃亲,十妹,你观如何?”
“笑璃是我看着长大的,自是极好的,我若是攀上皇兄的亲儿,便是更好的!”延陵溪说罢便抱起笑璃,道:“笑璃啊,你瞅瞅,乐瑾弟弟长得可入你的眼?”
延陵笑璃只淡淡看了一眼,道:“乐瑾弟弟长得确实好看,但是没有梓冉姐姐那般深得我心!”
此言一出,众人只当是小孩子心性说话急,哄笑成一堆,唯有王梓冉面色微红,窝在角落,延陵笑璃也不羞,直直拉上梓冉的小手,霸气宣言道:“我长大之后便要娶梓冉姐姐这样的,父皇,您说是不是?”
延陵空笑弯了腰,连声道:“自然!自然!笑璃啊,朕可盼着你快些长大了!”虽说戏言一句,却是让笑璃生生记住数年,而至之后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来,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众人醉了,喝高了打开了话匣子,便提到战场之事,延陵空也是兴起,让那霍晃讲些战场趣事,逗乐了众人,却是嘴快,说道那次危险之际:“说时迟那时快,那蓝弘信长枪一晃,哎呦,那是要命了啊!还是多亏国......”
国字说完,师字一半,霍晃忙捂住了这嘴巴,旋即讪笑道:“多亏这国师算的准,一早猜到安王爷会来,这仗啊,才算是胜利了!”
延陵溪顿觉不对,身子打了冷战,眼皮也猛跳了一下,心中惴惴不安,事实肯定不是这般的,霍晃,他还藏着什么秘密?
面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延陵溪还是一如既往地小口抿着酒,待宴席结束,留下了霍晃于书房,说是有要事相商。延陵空眼神示意霍晃,自然是逃不过延陵溪的火眼金睛的,这下更加心中焦虑不安。
“霍将军,你与驸马一同征战沙场,却是头次提及国师之事,本宫心中困惑,皇兄可从未说过,国师来过军营。”延陵溪平淡地说道。
霍晃憨笑道:“原先是国师留了书信,说是遇急事打开即可,嘿嘿嘿,国师能识破天机,自然比我这粗人懂得更多。”
“是吗?”延陵溪明显不相信,反问道,眼神越发锐利起来,霍晃本就是乡野之人,对这些权贵天生便有丝谦卑之感,如今延陵溪这样看待自己,越发局促不安。
延陵空却是推开了门,叹气道:“霍晃,你先退下吧,这是皇家之事,本就不该你来过问。”霍晃赶忙捂着发慌的心口退了下去,延陵溪嗔怨的眼神射来,延陵空轻咳几声,道:“十妹,我知你心中起疑,蕴照之事,我本就不想隐瞒,只是.......哎,权当是慰藉他在天之灵。”
“在天......之灵?”延陵溪猛地掐住延陵空的肩膀,道:“他......他......殁了?为什么?为什么!”
延陵空反捉住她的手,道:“十妹,你先别伤了身子,蕴照的事情,我待会自会慢慢道来,你详细听来便是。”
说罢,两人坐在椅子上,延陵溪也听到了当初的真相,那日柳下蕴照自知禁术施法之后,自己将会不久于人世,而延陵溪固执地想与他远走高飞,白头偕老,他便下了狠心,当面拒绝了延陵溪,道:“公主自重,臣从未有过那种想法!公主是要嫁给顾世子的,臣万不敢逾越,请公主回宫!”
“所作所为,都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柳下蕴照!好好好!好得很!本公主自作多情了!对,顾向晨,才是本公主名正言顺的驸马!”
延陵溪头也不回地毅然决然而去,若是回头,方才会发现柳下蕴照的两行清泪,延陵溪忆起往昔,不自觉心上一痛,问道:“他是......如何死的?”
延陵空偏过头去,望向窗边满园的桃花树,缓缓道:“为救向晨,受了蓝弘信一枪,不治而亡。十妹,他求我火化,骨灰我还存着未曾按照他的意思随风飘散......”
说罢拿出那封信,递给延陵溪,道:“无论如何,蕴照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十妹,保重自己,你还有孩子,还有丈夫,还有这个家,要你来照顾。”
延陵溪一拿到信便拆开看,不一会儿便泪流满面,旋即眼神坚定,却仍是哽咽道:“皇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的骨灰,皇兄.......”
“待会儿我自会遣人拿来给你,此事,莫要让向晨知道,省得你们夫妻不睦。”延陵空还是担忧蕴照之事会影响到延陵溪与顾向晨的感情,殊不知顾向晨在窗外听得一干二净,他头脑混沌,晃晃悠悠地回了寝房,似在咀嚼所听到的事。
那一年先帝狩猎之时,自己随着父亲来到驯马之处,恰巧碰上延陵溪正在肆意纵马,驰骋在这片广袤之地,温和的阳光射下,她笑的那样开怀,那一刻,顾向晨才知道,什么叫怦然心动,自己这么多年的伪装,这么多年憋的窝囊气,似是都烟消云散了,延陵溪的笑,融化了一切,还有自己的心。
成亲之夜,她虽是端庄,却再无当初那般笑的入心,两人的孩子,也终究是因那次醉酒才有的,嫁来之后,她温婉贤惠,主持家事,样样妥当,却总是叫人觉得少了些什么,而今,顾向晨终于明白,少了的,是什么.......是心,延陵溪的心,原来,从未有一刻停留在自己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祭奠
“公主殿下,这是皇上让奴才送来的。”高炎恭敬地捧着偌大的雕龙画凤的金黄木盒,双手奉上,延陵溪瞅了一眼,不在意地说道:“放在那儿吧,高炎,皇兄还有什么话,要你同本宫说的?”
高炎自知公主慧敏,便和盘托出,道:“皇上要公主保重身体,特地嘱咐了曹太医来府上请平安脉。”延陵溪微微一笑,道:“皇兄有心了,本宫无碍,你只管如实回报。”
“那奴才就先退下了。”高炎低头缓缓走出正堂,延陵溪面无表情地捧起那精致的木盒来,终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凄凄之感,对着它轻言道:“你总是觉得我小,我任性又刁蛮,但是现在你看看,我长大了,柳下蕴照,你看看!我.......不再是你口中的泼辣小女子了!”
以至于顾向晨一进府,便看到延陵溪愁苦的面庞,他心下不忍,正欲开口,延陵溪却是抢先说了出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顾向晨。”
语气坚定,顾向晨也知自己瞒不住她,愧疚道:“我并不知你与他的过往,公主,他是为我而死,我欠他太多。”
“不!”延陵溪长叹一声道:“是我负了他,是我......不够理智,不够成熟,不够理解他。”说罢,又是两行清泪落下,顾向晨走上前,拥她入怀,软声道:“公主,公主......对不起.......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