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破门而入。
“Shit!”Camilla不住地喊。先对我喊:“你还真开枪啊!”又对那群人喊:“你们TM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闯进来的理由!”
那群人靠近我,拉我起来,给我戴上手铐:“Diane小姐,你涉嫌谋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一切,将成为呈堂证供。”例行公事地念完,他才拿出一张警官证在我面前一晃。
Camilla盛怒之下,对着警官大喊:“她谋杀?她谋杀什么?你们把话说清楚!她有请律师的权力,你们没法就这么带走她!”
“很遗憾。”警官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女士,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一下,被害人是你的丈夫,也许你就不会这么维护这个人了。”
他说完,一挥手,把我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的说辞懒得扒剧,套用了香港电视剧的,大家明白意思就好~
监狱所有资料来自于美剧~
☆、月光五
我好像行尸走肉一般被人拉着,走掉。
正常的加拿大人在美国被视为嫌疑犯,会不会受到外交礼遇?
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加拿大有个很出名的笑话:美国警察从不打人。
我恨我自己。
为什么当初来的时候,只想着破釜沉舟奋力一搏,连国籍都换了。
却没有想到,如果不成功,会有什么下场呢?
会有什么下场?
审讯。
无穷无尽的审讯。
我没有钱请律师。
公派的实习律师总是问我蠢问题。
他说他争取不让我坐电椅。
蠢话。就算是没学过法律的我,也知道这年头要坐上电椅有多难。
杀个人而已,不至于。
何况这人还不是我杀的。
Camilla要求见我。
我拒绝了。
落魄时候的模样,还是不要展现给老情人看了。
分手就要有分手的样子。
结果隔天约见律师的时候,那个蠢蠢的小白脸实习律师没有来,走进来的是一个老男人,衣冠楚楚,拎着一个公文包,他打开录音笔,对我说:“Diane小姐,我是你的律师,麦克尔道森。”
我听过他的名字,也知道他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我张大了嘴巴,觉得自己的模样一定十分滑稽。
而他严肃而正经地看着我,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我没钱请你。”我最后还是说出了难堪的话。
“有人请我为你辩护,我想我们都应该为我的主顾节约点时间和金钱。”他不耐烦地打断我,开始询问。
我把对警察说过的话,又跟他说了一遍。
他皱眉,问:“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
我突然想起Camilla那里的照片。
但是这样一来,我和她的关系…
律师又问了我一遍。
我摇头:“没有证据。”
他看我。
我很坚定。
他轻轻笑起来,这是我见到他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麦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打照片,摆在桌上。
是Camilla那里的。
我睁大了眼睛:“是她叫你来的?”
“是,她也给了我这份资料。”麦克悠然自得地说,“这只是一个小案子,不过你可能会要为口口口口罪坐几年牢。”
“口口?”我觉得最近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嗯,这个黑发妞今天才满二十一岁,加上非法持枪,你大概会被判个一两年。”
“我的枪登记过的。”
“登记的在家持枪,不是在希尔顿。”
……
好吧,至少,只用一两年不是吗?
可怜我刚有起色的事业,如果那也能算作是事业的话。
换了一个律师,一切都变得很不一样。
审讯进行得很顺利。
那帮该死的家伙原来总是用灯光照我想逼我说话,现在却给了我足够的休息时间。
开庭的时候,Camilla出庭作证了。
证明我与她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并无多少感情。
我知道这是为了说明我没有犯罪动机。
她那性感的嘴唇一张一合,我断断续续地听她讲着:“我和她只是床伴,那时候我怀疑自己的性向,于是在酒吧里找到了她,持续了几次以后,发现我还是喜欢男人,于是我就找到了Adam。是的,我爱Adam。不,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我用她做助理,是因为她熟悉我的习惯,并且可以在很多地方配合我,她是一个很好的助理。”
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
是啊,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
接下来的所有事情,我都不了解,只记得法官判决下来,律师略带歉意地看着我。
哦,我忘了,就算加州是对待同性恋最开放的那个州,法官们却总是保守的。
何况我跟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发生了关系。
我被判了四年。
不可以保释。
他们不必加上这一条款的,我没有钱保释。
Camilla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不会再做什么了。
我不能要求更多。
可是,为什么,又想起我的枪了呢。
直到入狱,我都没搞明白Adam是怎么死的。
他们说Adam从片场出来,被一个金发的白人枪杀了,人没找到,弹道测试显示凶器就是现场留下的一把银色手枪,那把枪登记的是我的名字。
再多的细节,我在法庭上,并没有认真听。
收拾东西,存款几乎已经花完。和那个黑发妞的一夜我付出了惨重代价,不止是这四年刑期,还有我所有的积蓄。
我几乎是孤身进入监狱。
我已经做好了大家热烈迎接我这甜美的北佬金发妞的准备。
但情况比我想的还糟。
入狱体检的时候,那个胖子医生笑眯眯看着我说:“身材不错,我想你会受欢迎的。”
我心里打了一个突。
拍照,领好物资,进入牢房,四人间。
室友里有两个胖子,一个叫昆汀,四五十岁的样子,白种人,一个叫阿依拉,很年轻,墨西哥人。
还有一个骨瘦如柴的韩国人金,加上跟金差不多重量级的我。
昆汀剃着光头,纹着狼头纹身,我一进去,她就热情地跟我打了个招呼,互相介绍过后便肆无忌惮地开起了玩笑:“嘿,我敢赌100片卫生棉,你是个蕾丝边。”
我没有回应。
她也是个明显的蕾丝边。要想不被她看上,一开始就要划清界限。这是我在好莱坞底层混了这么多年下来的经验。
阿依拉嗤笑了一声,给我一卷纸:“新来的,够种。”
昆汀冷笑着看我。
金双目无声地呆坐在床上,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阿依拉问我罪名。
我说:“非法持枪。”
阿依拉啧啧一声,上下打量我:“看不出来,你还挺悍的。”
昆汀依然冷笑一声。
晚饭很难吃。
被子很难叠。
但是最难过的,是对Camilla的思念。
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思念。
在外面的时候,我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现在身处监狱,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念她、向自己承认我爱她,而不用怕这感情失控。
很快我也变得像金一样,神神经经,除非必要,从不说话。
某一个周末,昆汀突然在食堂拦住我,我端着盘子看她,她依旧带着冷笑:“小妞,罪名不少啊,少女,啧啧,口味不轻啊。”
我看着她。她伸手来摸我:“怪不得你总是跟阿依拉在一起,原来是嫌我老啊?”
我躲开她,她生气了,冲过来,将我扑倒在地。
她简直是个相扑选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有人来拉架,在分开我们之前,我已经挨了好几拳,脸颊肿了。
我没有还手,从始至终,就任她踢打,我想,这样她该满意了吧。
很显然结果是不。
昆汀总是来找我麻烦。她的手段变本加厉。
而其他人也开始找我茬。我渐渐发现,在这里面,一旦被认为好欺负,那就一直是好欺负的人了。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的人生如此失败,连在监狱里,都是个软柿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一岁那个,大家懂的。
☆、月光六
新囚犯适应期过了。
橘色换成墨绿色。
我记得Camilla有一件墨绿色的中国旗袍。
她穿上美极了。
有一回她穿上这件,我们在花园里做。
她倒在草丛里,像是绿树精灵。
她听到我的形容,笑得差点忘了吻我:“那么,你要做我的精灵王子吗?”
那时我是怎么答的呢?
如你所愿,我的殿下。
是的,如你所愿,我的殿下。
女子监狱,并不比男子监狱要整齐斯文。
一个胖胖的黑人女警带我转到白人住宿区,对着里面的人吼:“嘿,这个人喜欢被女人操,你们懂得。”
很好,现在每个人都在谈论我那可笑的罪名。而且每个人,都知道了我的角色。
穿着囚服的女犯们发出猥琐的笑声,每个人都盯着我看。
分到的是双人间,我的室友艾米是个高大的红发,她缺了一只眼睛,头发毛茸茸地卷在一边,另一边剃光,看上去十分滑稽。
我一进去,她就对着狱警凯特咧嘴一笑,满口的大龅牙龇出来。
“艾米,给你个好货色。”凯特拍拍艾米的肩膀,艾米冲她一笑,两个人握一握手,凯特满意地走开了。
艾米盯着我看。
我压下心里的慌乱,努力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你好。”
“你好,小猫咪。”她这样叫我。
小猫咪…
我的心一抽。
身陷囹圄,声败名裂,这样的我,跟她越来越远了吧。
不,不要自作多情,我和她,从来也没有近过吧。
艾米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教我“规矩”。
她把我的手捆在床边的栏杆上,高度调的刚刚好,我既无法蹲下,也无法站直,只能弯腰站着,不时换一边重心。
好在除了这个和向我灌输了一个小时“我艾米就是这里的老大,你的饭里的肉要给我,要听我话,打电话时间要排在我后面”以外,她再也没有别的举动。
我耸耸肩,告诉她我没人可以联系,不需要打电话。
她看了我一眼,嘲笑着说:“你想博同情,小猫咪,我告诉你,这里一半以上的人,都是这样觉得的,但是到后面,即使是只见过一面的熟人,也能接到她们从这里打出去的电话。”
早上艾米放开了我:“昨晚很安静嘛,小猫咪,看来你挺懂事的。”
我什么也没说。
饭菜当然是吃不饱的,何况还要给艾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