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还要工作。
该死的美国佬,他们到底有什么理由来觉得我们原始?就因为我们不喜欢橄榄球吗?
进监狱填写特长的时候我写了演戏、读书和写作。
其实这些最多只能算爱好,算不了特长。
但是我居然因此被分到了图书馆。
据说很多新人羡慕得想要把我生吞了。
吃饭的时候,阿依拉跑过来找我:“嘿,看不出来啊,你真有两手,一下子就把艾米搞定了。”
“什么?”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们都懂的。挺好的,分个好室友,有个好倚仗。”阿依拉笑嘻嘻地说。
我不明白,但是也没有继续问。
今天是周五,大家都显得格外兴奋。
我能理解,每周一次的探视日嘛。
但是我没想到居然会喊道我的名字。
“囚犯434号!”凯特的嗓门永远那么洪亮,她看见我,宽阔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背,把我拍得差点断气,“小猫咪,嘿,去见狗妈妈吧。”
我疑惑地跟着人流走了。
在探视间,看见杰西那张欠揍的脸出现在玻璃栏杆那边。
“啊,Girl,你又瘦了,真羡慕啊。”他把头发编成满头小辫子,右耳戴着一个金灿灿的耳环,画着浓厚的眼影,隔着玻璃对我大喊。
不用听筒我都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然,他说:“啊,这里面这么多漂亮妞,你有没有泡上几个?”
我不想理他。
他继续絮叨:“啊,我错了,应该说,有没有几个英俊的棒小伙子来泡你啊?你这样的妞儿,很多人想做你的室友吧?”
真是…没法不打断他啊。
“杰西,她最近怎样?”
他收起了笑容:“你到这地步,还在想着她。”
我耸耸肩:“旧情人总是难忘的,你明白吧?”
他盯着我,点点头,鼻子和嘴巴皱着,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同意的样子。
“好啦,说点正事,你能给我点儿钱吗?这鬼地方牙刷牙膏都不发,而我一毛钱都没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杰西抬高两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给你打了,说是要两周时间才能到,五百美元,这可是我的全部积蓄了,你要敢不还我,我找人废了你。”
我看着他那蠢蠢的样子,露出入狱以来第一个笑容。
“谢谢你,杰西。”
作者有话要说:
☆、月光七
“在这里工作,你们就要明白,做得好,是没有前途的,做不好,会被F**ked up。”
那个瘦长的男狱警吊儿郎当地站着,警棍拔出来,在手上一下一下地敲。
“管好你自己吧。”艾米冲他吼了一句,翻个白眼。
杰森*哈尔夫警官哼着小调,回了一个白眼,走了。
艾米转身,笑眯眯看我:“小猫咪,欢迎来到图书馆。我是馆长,虽然没有正式任命,但是这里的三个人都知道谁是老大,对不对?”
她看看我,又看看金。
金怯懦地点点头。
艾米在她下巴上摸了一把,又看着我。
“对不起,但是我是不会和你发生关系的。”
她的眼睛眯起来,那一瞬间居然让我想到Camilla。
“我以为经过昨晚那样愉快的相处,你已经很明白这里的规则了。”
“我明白规则,但是我不想与你有那种牵扯,对不起。”弯腰,鞠躬,日本黑道的礼节是这样的对吧?
艾米满怀怒火,突然对金说:“金,揍她。”
金怯怯地说:“会被关禁闭……”她的话在艾米的注视下咽了下去。捏起拳头,对我伸出缓慢而毫无力道的一拳。
我躲开了。
我们在两个书柜之间,现在还早,图书室里没有别人。
艾米突然抬腿踢了我一脚。
我觉得好像有一头大象踢过来,整个人倒在地上,头撞在书架上,好像破了。
“金,揍她。”艾米又命令了一遍。
金小心翼翼地,弯腰对着我的鼻子打了一拳。
我还击了。
我们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艾米悠闲地看着,等我们打得差不多了,跑出去叫了警卫。
“她先动的手。”艾米指着我说。
我毫无疑问地被关了禁闭。
三角形的隔音小房间。
我却觉得很安心。
这里多像我从前租住的地方啊。
狭小、肮脏、与世隔绝。
我可以尽情地,在这里思念Camilla。
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我,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我。
所以,大家都畏之如虎的地方,其实只是这样一个小房间而已?
那么,那些大块头,也没那么可怕呢。
我被关了三天,放了出来。
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艾米。
正好是午餐时间。
我用餐盘打在她身上,勾住她的脚踝,费了好大劲才把她勾倒,坐在她身上。
她回击了我,打得我眼冒金星,但是我用餐盘死死压住了她的脸,她就没法反击了。
谢天谢地我还看过功夫片。
不然她那个吨位,也许我这辈子都没法让她倒一倒地。
警报响了,估计我又要进禁闭室,我赶紧抓起艾米的面包吃掉,又把玉米塞进衣服里。
吃饱了,才有力气打。
这次被关了一个星期。
出来的时候,艾米把我打了一顿。
她用了一根起子,狱警来的时候,她说是我的。
金站出来:“是艾米的,艾米先动的手,我看见了。”
艾米死死看着她,被带走了。
我没进禁闭室,先去了医疗室,医生说我脸上会留一条疤。
“整容手术可以去掉,但是这里,你知道的。”他耸肩,玩世不恭地说。
“无所谓。”我对着镜子摸着眉毛上那条疤,觉得这样的我,好像比以前要好看。
好像,有点像Camilla了。
再出来一次的时候,艾米还没出来。
我和金在图书馆整理图书。
她是个法律大学生。
说起来,这监狱里,我们两个算是最高学历的人了。
“我在学校图书馆里打工,所以知道怎么整理。”金说话总是细声细气地,“艾米教的方法根本就不好,要这样摆。”
她指使着我把图书一样一样分门别类,分到法律类的时候,怀念地摸上封皮,说:“真希望我还在读书。”
“你是怎么回事?”我问她。
“偷刷信用卡。8万元。”她苦笑。
“为什么?”
“因为妈妈生病了,没有医保。”
读法律的学生,妈妈连医保都没有?
大概看出我想什么,金说:“我妈妈是偷渡到韩国,然后又移民过来的,我们姐妹两个,她一直想要我们成为律师,帮助更多的北韩人,所以拼命打工挣钱供我们念书,可惜,去年她查出尿毒症,没有医保,公立医院排队排得让人绝望,我就盗刷了人家的钱,买了一个肾。”
“8万元,一条命,不贵。”我笑着说。
她也笑了:“是不贵。”
艾米和我成为了禁闭室的常客。
金帮我挑选了很多书籍,让我在禁闭室里看。
我无法拒绝她的好意,毕竟她因为那一次指证,之后已经不知被艾米报复了多少次了。
然后,渐渐地,我就爱上了这些书。
这些书,教我怎样更加有效地,合法地避开打倒艾米的惩罚。
最后,艾米终于厌倦了这样你来我往的报复,和我谈判了。
我和她坐在饭桌的两端,她那边坐着很多人,我这里只有我。
“坏脾气的girl。”艾米这样形容我,她的脸被我打青了,而我却被她打掉了一颗牙,眼睛也肿着,脖子也青了。
“彼此彼此。”我这样说。
“好啦,我并不是怕你,但是我觉得你是个有趣的妞,我们就这样吧,别再闹啦,做个好室友,乖。”
“你不惹我,我也不惹你。”
“好。”她拍手,向四周宣布:“世界和平啦,大家可以去吃饭了,别围在这儿,我又不能请你们喝酒。”
世界和平了。
我看着金,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月光八
折腾了这么久,我终于想起来杰西给我打的钱了。
去查一查,发现账上有两千伍佰美元。
我嘴唇发干:“两千,是哪里来的?”
“嘿,你TMD以为这里真是银行啊?”年迈的售货大妈飙粗话也一点都没有压力。
“苏珊大妈。”我看着她的铭牌笑,“这里不是银行,但是我有办法让你被抢,你信不信?”
苏珊大妈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哟,艾米的那只小猫咪呀,哼。”她翻了翻记录,“Camilla H.”
Camilla H。
我的心一紧。
拍在我后面的人鼓噪起来:“你买不买,不买就最好让开。”
我抱着必需品,默默走开。
“看不出来,你是个大款嘛。”吃饭的时候昆汀跑来找我,“嘿,小妞,请我吃点东西?枫糖怎么样?带叶子的。老瑞特那里可以买到。”
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让我很不舒服。
“不。”我拒绝了。
“哟,小孩,不要以为,你赢了一个老娘们就是这里的老大了,我可不是头一回来这里。”
“不,还有,那是艾米,谢谢。”
昆汀啪地把我的杯子摔到地下,桌子被她扫得乱七八糟,气哼哼走了。
对面床的艾米冷笑了一声。
“带叶子的枫糖是什么?”金正好经过,好奇地问。
“哦,天。”艾米捂住脸,“不要告诉我,你这么单纯。”
金看看她:“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就好,小妞,离那家伙远点,离老瑞特也远点,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要叫我小妞。”金很愤怒。
艾米猛地一下从床上跳起:“哟,怎么,跟着小猫咪,也长出利爪了?要不要我晚上去找你玩玩?”
金退后一步,快步跑开了。
艾米哈哈笑着躺倒。
“嘿,昆汀要做掉你。”放风的时候,阿依拉神秘兮兮地拉过我,自以为非常隐蔽。
但是这傻姑娘没想到,一个拉美人一个白人这样交头接耳,还是在基情四射的女子监狱,实在是,不显眼都不行。
“做掉,怎么做掉?”我想起了艾米的螺丝起子。
“她拿了一片小刀!”阿依拉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