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爱情杀了我 by:暗夜花园【完结】(2)

2019-02-22  作者|标签:暗夜花园

文案:

程安爱这个男人,爱这个为了他杀人的男人,这个过生日时给他做牛肉面的男人,这个给了他姓氏的男人。这份爱,是他活着的唯一理由,这份爱,也是彼此折磨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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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程冉第一次见到小安是在潦倒的父亲说“明有人过来,把家收拾收拾”的第二天下午。一个漂亮的孩子躲在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腿后不肯出来。美丽的女子把小安拉到程冉面前“来叫哥哥”。“哥哥”孩子怯生生地叫了声,没敢抬头。“嗯”。四口人象征性地吃了顿饭,小安就跟着程冉进了他的屋子,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程冉看着这个瘦弱白皙的孩子,狭窄的屋子闷热潮湿,伸手,孩子动了动,破旧的椅子吱嘎响了一声又恢复平静,程冉的手心全是孩子的冷汗。轻轻抱起了他,走进浴室,放在大盆里,一点点洗干净,又用大毛巾擦干放在床上。孩子正大眼睛看着他,漆黑水润的眸子。“睡吧”。然后起身站在窗户旁,不知道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子为什么要跟着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这个女子和这个孩子之于他的家庭将是什么,程冉看着夜色中的树叶,安静的,一动不动,这树叶那样寂寞,那样不自由。

四口之家平静的过了半年。这半年,父亲没有酗酒,也没有再赌,在镇上的建筑工地找了份卖劳力的活,而女人在一家大超市卖手机。程冉看到父亲重新开始刮胡子,重新开始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原来,父亲只有三十四岁,原来有了希望的父亲,这样年轻。

第二年的三月,父亲早早去了工地。程冉从门缝里看到女人给小安脖子上戴了个东西,然后搂着他哭,小安手里攥着一把钱满脸茫然。那天后,女人再也没回来。父亲等了五天,喝的烂醉,把家砸了粉碎。小安躲在桌脚不敢动,男人瞥到了他,抓起来就打“婊子养的玩艺,你妈十三岁就出来买,十七岁就生了你这个贱种,要不是老子,她还卖着呢?婊子一个,还他妈跟人跑了!你跟你妈一样,都他妈是贱货!”程冉放学回来,看到了满地的碎片和同样破碎的小安。那一刻,痛苦像黑色的潮水,一波波袭来,淹没了程冉曾有过的感恩和幻想。

以后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母亲病死后后。父亲又开始酗酒,疯狂地打程冉和小安。程冉在父亲眼中又变成了那个扫把星,妻子病死,家庭的困窘,再次婚姻的失败,还有那个小扫把星……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罪孽的理由。一天夜晚,小安给程冉受伤的额头擦药,程冉看着这个没有眼泪的孩子,掐住了他的脖子,手越来越紧。孩子却没有挣扎,静静地看着他。程冉注视着这对黑亮的眼睛,就是这对眼睛,第一次看到时漆黑水润的眼睛,跟在他身后总晶亮地望着他的眼睛,早晨他上学看着他远走的眼睛,放学时在家门口的石墩子上坐着眼巴巴等着他的眼睛。程冉忽然松了手,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孩子的脸伏在他肩上,一会就打湿了他的脖子。那一刻,怀里的温度成了程冉唯一的安慰。

那一年,程冉十二岁。

第二章

从此后,程冉上学前会把小安锁在自己的屋子里,放学再把他放出来,听到开门声,立即跑出来锁上屋子的门。这是年幼的他保护小安的唯一方式。父亲依然酗酒,依然会打他,只是打人时,父亲满口“操你妈贱货”的打他,小安在门后“哥哥,哥哥”焦急地拍着门。父亲打累了,到头就睡。程冉进屋后小安给他上药,“哥,以后他回来,你也进屋,咱们都不挨打”。“呵,哥不疼,哥会躲”,程冉揉着他的头发,小安不懂,这插销和锁不同,经不住男人踹的。跌打酒成了两个孩子的必备品,只要不出血,程冉都会忍着做些饭,两人吃了,程冉看书,小安在旁边静静地看着,等着程冉一起睡。

两个月后,快要小考,每天放学,老师会留下学习较好的学生留下来小测。程冉做题时,总是很快,担心着小安是否挨饿,是否想上厕所。这一天,小测的题目出奇的难,程冉回从学校走出来,已快七点。打开门,看到自己的屋门打开着,地上躺着被砍断的锁。男人骂着“让你贱货跑,跟你妈一块跑啊”,小安歇斯底里地叫。冲到门口,看到暴怒的男人,裸着下身的小安,男人进出的手指。小安腿上的血喷红了程冉的眼睛,“畜生!”程冉吼着朝着男人扑去奋力推了一把,男人斜着身子,头撞到木柜的边角倒了下去,年久失修的柜子被巨力一撞,坍塌在男人身上。“小安!”程冉紧紧抱着剧烈颤抖的孩子,“小安乖,哥哥在,以后就没事了”。程冉抚摸着孩子的头,另一手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程冉给他清洗的时候,警察来了,证明男人是饮酒过度摔死后,处理了尸体。

程冉抱着小安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血迹,血已经干涸发黑。程冉想起母亲肝癌末期时,病痛和绝望让躺在白色床单上的女人犹如一片薄薄的揉皱的纸片,撕心裂肺的疼痛伴随着大口大口的血。程冉记得那触目惊心的血,一片片把他和家庭带入绝望的血。而地上是他父亲的血,一个平庸的只不过侥幸娶了漂亮妻子,却又被这侥幸摧毁的男人的血。他杀了这个男人,为了怀里的这个孩子,杀了这个世上唯一和他有血缘的人后,又看到这触目惊心的血。程冉起身,拿起父亲的烟,点了一根来抽,辛辣的烟,充满了胸腔,呛得眼泪流下来。抽完了生命中的第一根烟,程冉似乎镇静下来,拿了抹布,一遍遍地擦干净地板。

深夜,怀里的小安体温开始不正常,程冉探了探额头,吓了一跳忙用被子裹紧了,端了盆热水,不停地用毛巾敷,又想起父亲的高度酒,一遍一遍给他擦额头。杯子晾的水不太烫了,摇了摇小安,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捏开下巴,用勺子喂了大半杯水,程冉掖紧了被子,从父亲的床单底下拿了钱,跑到巷口的药铺使劲地拍着门“开门啊,开门啊”。“谁啊,大半夜的……哟,程家大仔呀,怎么了”?“我弟弟烧的厉害,我买退烧药。”药铺老板把药给了神色慌张的程冉。一路奔回,把药塞进小安嘴里,哺了大半杯水,又掖了掖被子。天色蒙蒙亮了,程冉又装了钱出去。小县城的人起得早,天刚亮就开始忙着自己的营生。程冉买了只半熟的鸡回去。剁成小块,添了作料,用文火炖着,回屋摸了摸小安,还好开始发汗了。

小安醒来时,汤已经炖好,喝了一碗,程冉又喂了药给他,放平他身子,盖了被子,小安却不肯闭眼,一直看着他。程冉把手放在他眼睛上“睡吧,你做了个梦,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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