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山见着二人靠近,嘴角勾起丝冷笑,方才本是顾及着不想找大麻烦的念头没有见血,怎料这几人还如此不知死活,
怪不得他要下重手。
手中短剑转了个圈被反握着,穆远山摆好架势,黑云亦是低低嘶吼,蹄子撞地,气势十足。
赵默大喝一声,策马朝穆远山冲来,飞燕刀法已然使出,软剑直刺穆远山胸口,短刀则砍向他脖颈。穆远山看准机会,
身子一斜,以及其灵巧的动作闪避开去,又趁赵默未回手的当儿,短剑飞快地在他小臂上划拉了一下,血沫顿时溅射而
出。
赵默吃痛,狼狈地捂住伤口,想不到穆远山动作如此快,只一招就失了利,可惜事还没完,穆远山又一掌紧跟而上拍上
了他的肩,赵默终于支撑不住,翻下地摔了个狗啃泥。
另一边冲过来的人穆远山更是不上心,与赵默还有点套数的刀剑合璧比起来,那人纯粹就是在呼吼着乱砍一气。穆远山
索性眼也未斜,手中短剑飞出,直接打掉了他的兵器,那人发出声怪叫,成了第四个滚下马的家伙,不过与前边晕过去
的不同,他是被吓下去的。
也难怪,方才短剑若是稍微偏上一些,掉的就不是兵器,而是脑袋了。
赵默坐在地上脸泛死灰,见穆远山不紧不慢地下了马,不紧不慢地拾起短剑,不紧不慢地擦干血迹收进怀里,再不紧不
慢地走到他面前,轻声道:“现在,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吧。”
“啊?”赵默呆了。
“我说。”穆远山蹲下身子,理了理赵默的领口,“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赵默僵硬地点头,哆哆嗦嗦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银子,交到穆远山手里。
“打劫者人恒劫之,此谓天道循环,如若不是你们先把脑子动到我头上,如今大家还是和和气气的,是不是?”
掂了掂手中钱袋,穆远似乎很满意,刚准备站起身,耳边突然感觉到一股劲风扑来,侧过眼,竟是第一个被他踢翻在地
的小土匪。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握着把剑朝穆远山劈头砍下。
事出突然,穆远山完全没有预料,仓促间准备将手抬起以血肉之躯先挡着那利刃,半空中却横着杀出条黑影,带着尖锐
地破空声,“啪”地抽上了小土匪的背心。
小土匪惨嚎一声,身子往边上歪了歪,那黑影不依不挠,仿佛有生命一般转了个圈又抽回来,带着股波浪对那小土匪的
两边脸颊左右开弓,直抽得那脸蛋变得血迹斑斑紫红透亮,才消停地窜回去,一圈圈优雅无比地盘上只白净手掌。
楚青甚为满意,樊旸当初教楚淮卿的一些防身武技他使来依旧是圆润如初。晃晃手中马鞭,楚青朝穆远山大笑道:“小
山子,我这鞭法还使得吧!”
穆远山哭笑不得:“你怎地又回来了?”
“我还不是不放心你。”楚青潇洒地跳下马,一把抢过穆远山手中钱袋,惊呼起来:“当真是老天有眼,飞来横财啊!
”
赵默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天哪,那银子是给当家主母买翡翠镯子的钱呐!他悔得脑袋瓜子直撞地,心道等让山上边知道自己学艺不精抢人之后反
被抢,还不沦为寨子里所有兄弟的笑柄!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瞧见楚青眼睛刚好望向他,不禁浑身一颤又朝后退了步,楚青由上至下扫了他一眼,朗声道:“
我瞧你那把短刀不错,送给我怎么样?”
他竟然要自己的刀!
自己花了十年时间用这柄短刀琢磨出了飞燕刀法,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早已有了感情,刀在人在,刀失人亡!
“你们……你们……士可杀,不可辱!”他豪迈地将佩刀架上了脖子。
幽幽醒转的另三个土匪趴在地上一通惨嚎:“赵哥,不可!”
怎料,赵默这一悲壮无比的举动只换来楚青一声嗤笑:“切,还\'士可杀不可辱\',如今连男人中都兴当了婊子再立牌坊
么?”
赵默怒目圆瞪。
穆远山抱手转身,双眼望向别处。
“你啊你啊,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你哪一点称得上\'士\'了,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忠肝义胆爱民爱国,你说
,我听着。”楚青步步逼近,赵默步步后退。
“一个土匪还好意思称自己为\'士\',好吧,就算土匪中也有劫富济贫的侠盗,可也只是我们家小山子那一类,你压根也
算不上啊,你看看我,再看看他。”楚青指向穆远山,“你觉得我们像有钱的恶霸?你有见过我们这种英俊潇洒知书达
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恶霸?你妈妈怎么还不叫你回家去吃饭,嗯?”
赵默很想死,楚青带着微笑的脸在他心里已经可以和素来以母夜叉着称的主母画上等号,可他两只手抖着,那刀架在脖
子上就是没力气割下去。
楚青伸出手,轻飘飘地拿过赵默手中的刀,再毫不犹豫地扔在一边,手指点上赵默眉心,“如果你都算是\'士\'的话,那
我绝对可以自称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了,现在我代表满天神佛九天星君耶稣上帝玛利亚,以其至高无上的主神春
哥,默默祝福你,你还是超生去吧,阿门。”他双手合十,凝视着赵默泛着的白眼,无比虔诚地道出一声:“wake up
,sweet heart。”
赵默立扑。
余下三人也傻了。
穆远山此时才将头转过来,满脸悲壮的表情,极富同情地看了赵默一眼,他刚才强迫自己在心底默念大悲咒果然是无比
正确的选择啊!
两人将所有的战利品都打理一遍,想着就将这四个家伙扔在路边太不仁道,索性全将他们绑扎实了放在马上,等到了有
人烟的地方再将他们放走。
这么一闹腾,太阳已经拔高,清晨的雾气也散去,楚青觉得燥热,且也有些累,二人牵着六匹马驮着四个人往前行了没
多远,便见着一处茶棚,立时起了歇息的念头。
开茶棚的是一对祖孙,孙子扎着从天小辫很是讨人喜欢,古灵精怪地将楚青逗弄得眉开眼笑。穆远山经历了一番打斗倒
是真累了,茶水端上来之后就一直小口抿着,偶尔吃一片熟牛肉,神态很放松。
休憩到一半,茶棚里又行来一群人,皆穿着粗布麻衣,腰佩兵器,一个个面孔生硬没什么表情。领头那人是个虎背熊腰
的壮汉,上身赤裸,只在脖子处围了圈皮裘,整个身上全是一块一块的肌肉,充满着爆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