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点,不管是眼神,还是性格。”
“你这想法偏生可笑,人是会变的,你若是对楚淮卿背信弃义,又怎能奢望他继续用以前那般态度继续来待你,来容忍
你一次又一次的糟践?你怎么就没想过也许我就是楚淮卿,只不过已经迈过去你这道坎,抛弃过去,重新做人了?”
“糟践……这个词果真用得妙,楚青,这便是你和淮卿最大的不同。”
樊旸抬起眼,凝视楚青的脸,“淮卿他从来都没有与任何人红过脸,像你这样与我争论的时候,更是从来不曾有过,即
便是他气急了,即便是……我冷落他的时候。”
说完这么一番话,樊旸继续垂下头,下颚绷得死紧。
“所以你找到穆远山,打听清楚了我的底细?”楚青冷笑道:“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一个小小的白真在你樊旸身边兴
风作浪你视若无睹,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发现我与楚淮卿细微的不同。”
楚青的话似乎戳到了樊旸的痛楚,他神情恍惚了一下,忽然转开话题道:“既然你不是淮卿,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告诉
我淮卿在哪里?”
楚青干脆道:“楚淮卿已经死了。”
樊旸闻言,表情刹那间凝于一处,半晌,才紧捏着拳头,颤声道:“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楚淮卿已经死了。”楚青奇道:“你既然问过穆远山我的底细,他怎的没告诉你这件事?”
“怎么会……”
“楚淮卿就是在你眼皮子下的洛阳地牢,被白真派人活活折磨死的。”
说出这番话时,楚青饶是淡定非常,心中也隐隐泛起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哀伤感。
樊旸更是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处,半晌未回神。
“原来淮卿已经……”樊旸猛然间提起拳头,狠狠一拳砸在床板上,他身体虚浮,拳头落下,身子也跟着发颤。
“白真的所作所为你已经知晓了,他那种人,连你的命都想取,更何况一个被羁押在牢里手无缚鸡之力的楚淮卿。”楚
青耸肩,本想趁一时快意多出声讥讽这个男人几句,但想到他此时的状况,话到了喉头,愣是没说出来。
其实说到底,樊旸也不过是一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而已。
楚青只道:“当初你既然已为了白真将楚淮卿抛弃,我想死亡也算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不,我没有抛弃他!”
樊旸沉声反驳:“我没有抛弃他!”
“哦,于是你同白真打情骂俏只是在逢场作戏?”
“不……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想左搂右抱享享齐人之福?”楚青笑得越发冷:“樊旸,你莫要装得很傻很天真,错了就是错了。”
“我真的,我真的没有抛弃他……”樊旸双手抱住头,深深将脸埋下,片刻之后,细密的呜咽声从他指缝间沙哑地飘荡
出来,“我爱他……我一直很爱他……我亲近白真,只不过,只不过是因为淮卿他一直很好强,从来不肯依靠与我……
”
楚青道:“诚然你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樊旸仓惶地抓住楚青的手,“你信我,我最爱的人一直是淮卿,但他却不像白真那样事事要
我呵护,我在白真身上找到了写不同的感觉,所以一时迷惑……”
楚青本想甩脱抓樊旸的手,但掌心传来的冰冷温度又让他不忍,只是幽幽道:“你果真是不懂,你说你最爱的人是楚淮
卿,可惜当你迷惑的那一刻,这种爱情,就没有了。”
“真正坚如磐石的爱情,哪里来的迷惑可言,就算你现在后悔,老天爷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楚青这番话自认说得十分妥帖,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而已。楚青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理想主义者,他向往崇高的爱情
,没有距离,没有欺骗,没有迷茫。而偏偏对世上很多人而言,这样的想法可笑到了极点。
很多人也不会懂,当你失去一次之后,老天很难得再给你第二次机会,而到那时就算你后悔到海枯石烂,也不再有任何
用处。
就像现在的樊旸。
夜越来越深。
楚青坐在床边,樊旸握住他手的力道一直没减,只是床上男人脸上的红润正缓缓消退。
方才一般争执之后,樊旸的精神就渐渐萎靡下去,毒素正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身体。
不知老军医是不是已将樊旸的状况告诉了军中其他统领副将,待天边现出鱼肚白的时候,营帐外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但却没有一个人走进营帐里面。
樊旸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条缝,费力朝楚青笑了笑,道:“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对不对。”
楚青不知该怎么说,表情有些纠结。
“你无须多虑,为将之人,早在穿上盔甲的那一刻起就需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惜我樊旸最终的归宿却不是战死沙场,难
免有些可笑。”
“你是一个好将军。”楚青忽然说。
“但我不是一个好爱人。”樊旸浅笑反驳。
楚青发现握住自己的手忽然松了。
樊旸将手伸到楚青腰间,抽出那根碧玉笛,死死攥在手里,“以前听过许多传说,人死之后,魂魄会上黄泉路,过奈何
桥,饮孟婆汤,忘却前世种种,好入下一个轮回……但是若魂魄对尘世尚有留恋,便会留在黄泉路上,不过桥,不投胎
,直到化为流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樊旸缓缓道:“楚青……你说……你说淮卿……会在桥边等我吗?”
楚青没说话。
“我知道我或许没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但是……我只想见到他,向他道歉……就算他黄泉之下仍不肯原谅我…
…”
“他会原谅你的。”
楚青忽然觉得自己的嗓音莫名哽咽起来,“他爱你。”
樊旸眼里现出一丝希冀:“就算我曾经那般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