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贾云海说起了一桩蹊跷事儿,说是有个姓毕的人找他认亲。
“认亲?”老虎接了一句,“叔辈亲戚?”他想,自己的父亲虽是独子,可是爷爷还是有不少哥兄弟的。
“不是,认的是嫡亲!”贾云海眨了眨眼睛,看着姐姐和哥哥晃了晃脑袋,“这人30多岁,高个儿,白脸儿,要是细端详,还真跟我哥有点儿像!”
“跟我?”老虎翻了翻眼睛,啥叫跟我像啊,“到底咋回事儿啊?”
“那人说是咱爸的私生子,妈姓毕,大连人。原本他也不知道,他妈临死的时候才告诉他,说是让他认祖归宗,他爸叫贾敏,大哥叫贾云溪,别的,他妈也不知道。”
“啊?”老虎惊叫了一声。
贾云晶也呆住了,过了半晌叹了口气,“妈死得早,爸从30就开始打光棍儿。早些年也动过再娶的念头。可是,一是爷爷不让,二是,家里也确实没那个地方,嗨!”
“这么说,是真的了?”老虎疑问的看着云海,又扭头看了看林十一,“哥,这兄弟的血缘要咋验?也是DNA吗?”
林十一点点头,抿着嘴没说话。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在这儿旁听已经算失礼了,又哪有那个身份插嘴呢?
“他说可以验血!可我没同意!有啥好验的?是不是亲兄弟又能怎么着?他老妈咱老爹都已经入土了,咱家也没啥家产,这个亲认得没意义啊!”贾云海喝了口酒,咧着嘴敲了敲盘子,“他说咱爸的单位,大哥的名字,小名儿,大哥的生日,都一点儿没错!听说,还有个啥信物,哪天让他拿来看看!”
“信物?”老虎念叨了一句。
“老虎的生日?”贾云晶皱了皱眉,“他说的是哪天?”
“正月初一啊!”贾云海放下酒杯,“肯定是咱爸说的!”
“老虎,去年我碰着老姨父了,你记得吧?就是秦屯的张家?”
“嗯,记得,今年秋天给妈起坟,我还见过老姨呢!”老虎点点头,又冲林十一笑了笑。
“老姨父说起你出生的事儿,我才一点点儿想起来,咱妈怀着你,带着我,咱爸赶着马车,回娘家探亲。初一一大早出的门,走到半道儿下雪,马车就靠边儿找了个破庙躲雪。结果,咱妈的肚子疼,要生了!咱爸就骑着马出去找人,我留下来陪着妈。那时我五岁,好多事情都模糊了。就是记着好像天黑了,又亮了,后来又黑了。等爸把老姨和老姨父找来,你已经生下来了。所以,你是八马架子生的,不是初一!我寻思着,不是初二就是初三,就看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了!”
“破庙?”林十一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八马架子的破庙?”
“是吧,我也记不清了,”贾云晶拢了拢头发,“是老姨父说,那是八马架子的地界。那个地方也没人住,说是庙,其实就是前后开门儿,有香案,有蒲团,对了!还有佛像!”
“佛像?”林十一在桌下紧紧的抓着老虎的手,“大姐,你说的佛像是啥样的?观音?如来?”
“都不是!我记着那佛像是泥胚,破破烂烂的,就是眼睛晶亮的,看装束,倒象是吕洞宾!”
“……”林十一闭了下眼睛,使劲的咬着下嘴唇。
“哥?”老虎的手被掐得生疼,实在忍不住叫出了声,“你咋了?”老虎摸了摸那人的额头,湿湿凉凉的,都是冷汗,“头晕?”
“没事儿!”林十一睁开眼睛,冲大伙儿歉意的笑了笑,“大姐,据我所知,八马架子没有庙,更没有吕洞宾,你肯定是记错了地方!”
“嗯!八马架子没庙!土地庙也没有!”老虎说着挡了一下林十一伸向香辣肉丝的筷子,“别吃这个了,这个辣!”
“林哥不能吃辣的?”叶香云殷勤的问着,这人可是她家的大善人,文文的药全靠他给带。
“不是!”老虎没等林十一开口,自行向叶香云解释,“他嘴里起泡了,不能吃辛辣的!”
“哦!”叶香云点了下头,起身把几个清淡的菜往林十一身前挪。
贾云晶看着这个林姓的男人,暗地里打着问号:这人是谁啊?大过节的跟到家里来?叫冬冬儿子?老虎还跟他极亲?水泡?人家嘴里的水泡?你是咋知道的?
119
一月一号的下午四点,小瑞终于等到了肖一兵。这是沈阳妇幼保健院的门口,肖一兵刚刚是跟妈妈一块进去的,出来只剩了一个人。
小瑞跟着他走了五分钟,然后听着他打了几个电话,先是给岳父岳母,接着是二叔,最后,肖一兵晃了一会儿,慢慢的拨了个号码,小瑞就抻着脖子听着。
“喂?你真在家啊?我就是随便试试!”
“云哥,生日快乐!哈哈!”
“我当爹了!六斤二两!这孩子是个急性子,早出来三十多天!”
“是个妞儿!女孩儿多好啊,不用活的这么累!”
“云哥,你知道那个规定吗?是不是有这么一说,刚分娩,不许离婚!”
“啊?是吗?五个月?五个月就行了?”
“云哥,我不想装下去了,也装不下去了!”
“嗯,我知道!你嗓子咋了?上火了?”
“想开点儿,等我回去看你!云哥,我刚才想了半天,想告诉一个人我当爹了。可想来想去,就想跟你说!哥,你说,我是不是忒没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