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逼我进行下一步哦。”贝索尼敛起微笑,背着光,他反光的镜片突然让我打了个寒颤,“男人在被拒绝的时候通常会变得丧心病狂——”
“你,你可别乱来!我先走了!”二话不说我冲出了门,头也不回跑下了楼。
“……呵呵,也罢,反正我已经赢了。”
一路跑回宿舍,我的脸色始终通红,安吉斯正在看电视,见我一回来就冲入卫生间,吓了一跳,来敲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儿。
镜子里的我简直狼狈丢人,想起方才那个吻,心还咚咚响得惊天。我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一个深吻,可恶,完全被小瞧了。我虽然很早就有了女朋友但从来没有过超越牵手的亲密接触,原以为接吻就是嘴唇相触而已……呃,想想真窝心。
反省了十分钟我深呼吸几口故作镇定走了出去,安吉斯大吃一惊,“亚拉,你的脸这么红?没事儿吧!”
“没,没事,我睡觉去了。”
“噢,对了,今天下午要交调查评估表,别忘了。”
“好的。”
反锁了门,我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一面埋怨自己怎么像个女孩儿为这种事情耿耿于怀,一面又不自觉地回忆起那短短的十秒钟。百味交杂心绪难平,我蒙着头,自己的心跳太吵了。
窗外洋溢着笑脸的微风和暖阳自窗缝而入,铺灌了整整一屋子。
下午去递交评估标的时候我才暂时恢复了平静,坐在教室里我不知不觉开始走神,直到亚连走进门后才结束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他坐到我身边,抬手揉揉我的头发,“怎么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有,有点。”我干笑几声,转过脸去。克罗亚娜郡的事情过后,我发现自己与亚连都有了一些微妙的改变,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冰山有了些许溶解的迹象。也不知是不是应该庆幸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忙家里的事情吗?”
“……二年级的调查表我负责整理。”
我微微一讶,亚连负责?他一向对学生会布置的工作不感兴趣,没想到这种小事……会自告奋勇?
会议开始后我才发现艾朵不在,她怎么了?中午她的脸色就不大好,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只恨自己的手机在克罗亚娜城丢失后没闲钱买一部新的,也没办法问问。
交了评估表后大家陆续都走了,很快偌大的教室里就剩下了我和亚连。他瞧瞧我,道,“想留下来帮我吗?”
“应,应该的。”两百份评估册摞成了一座小山,真不明白亚连怎么会主动要求做这种苦力活。
“……不必了。”亚连淡淡道,“你走吧。”
心理略微有些苦涩,走了几步,回身道,“亚连,录入工作我来就行了,反正也要去贝……会长办公室。”
没有回应,我只得自讨没趣离开了教室。其实亚连和贝索尼之间矛盾影射的是阶级之间的差异。贵族和平民,在学院里争权夺利各成一派的事情屡见不鲜,谁也不满谁的领导和权势,只得僵持着。学院如此,社会国家又何尝不是。纵使法律也无法做到完全公平,这种东西天生就是为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而编纂的。《历国释典》中有这么一句话,大概能给欧里帕索国的统治下个定论吧:
鲜血与葡萄酒一样珍贵。
想想看,这真是一句极具讽刺意味的话语,正是这样的“珍贵”交易地表明了“不公平”,说到底,鲜血到底是否珍贵?贵贱之分,贫富之异,这种低贱的珍贵,一直未曾断息地与时间一同绵延。
28 他不会爱你
“亚拉——”
走出了大楼门口,听到有人叫我,回过头去,亚连站在教室的落地窗前,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之下,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那漫不经心甚至桀骜嘲讽的神情都显得宁静平和。
“接着——”一个银色的东西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到我手中。
是一个银色的木盒,微愣,我揭开盖,是一部精巧的手机。突然间心里胀得满满,又苦又涩的感觉弥漫到了眼角,抬头朝亚连看去,他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不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我是不知道的。这一次,记得感谢底律,他看到你在关心电视上的手机售卖节目——”
“亚连——”不待他说完,我便晃了晃手中银光闪耀的盒子,心底如此释然,“我会慢慢还给你。一定。”
“……好。”
突然发现,兄弟之间一个微笑就可以省却那些不能启齿的话语。其实,在和巴欧克的接触中我已经深深感觉到了家族对我的反抗行为忍无可忍了,也许亚连被私下命令断绝与我的来往也说不定。爷爷他知道,我啊,这一生大概都不会回头向他道歉。别让亚连因为我而受到责罚,我能做到的也仅有这些了。亚连的心里和我一样明白,我能够了解。
拿到手机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艾朵打电话,这个丫头总是让我操心。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老头一样有点啰嗦,心里却很甜蜜。忙音,我一边向咖啡厅走一边惊奇不已,这倒是很反常,艾朵……她怎么了?
到了咖啡厅我忙不迭向南希询问,她翘翘鼻子指指我的胸口,嘻嘻笑道,“快看看自己的心脏是不是跳出来了?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居心不良!”
“快别嘲笑我了,她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紧?”
“没有,午休她来请假的时候还好好的,我说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我怎么会——”
“啊,法纳沃比——”南希听到门叮当一响便急急看去,只见肤色苍白,五官清艳的男人优雅地推开了门,嘴角只要有一点点弧度就有了浓郁的笑意。南希飞奔而至,也顾不得店里众人妒嫉的眼光,直扑到了法纳沃比怀里,“来得真晚,是不是又和漂亮的小姑娘搭讪了?快招!”
这一幕真是看得我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南希小女人的一面也可以这么骄横。法纳沃比低头吻了吻南希的额头,说道,“我这一生有你就够了。”
我竟然有点怨恨,看到这么亲热的情侣心里敏感的弦被撩拨,荡动不安,忽而想起贝索尼那个吻,臊得满面通红,忙去更衣室换衣服。又给艾朵去了两次电话,她还是没有接,我正盯着屏幕发呆,耳边灼热的气息随着低沉的嗓音突然切入,“呵,你好啊,亚拉。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