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缘木不得鱼(GL) 作者:寿头【完结】(27)

2019-02-24  作者|标签:寿头 都市情缘 前世今生

  邱渝一直以为不提起,不想起,认为自己忘记就真的可以忘记一切,忘记纪原暮这个人。假如说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原暮这个名字,她一定会默然不语或者当做第一次听说。假装这个破烂不堪的G大校园里,从没有一个叫做纪原暮的女学生一直用炽热的眼神追寻她的踪影,那个人也没有在看到她的时候向她投来热切的足以将她融化的目光,更没有在宿舍楼的五楼带着忧郁吹着泡泡或是向她微笑,那笑也不似阳光般灿烂,似孩童般无邪;更没有一个叫做纪原暮的人说爱她又不说一声就此离去渺无音讯。

  一直到某一天,那一天G大校园如以往每一个日子一般,老师教课学生上课,无波无澜。邱渝和往常一样,下了课答了疑,正收拾东西打算离开。却见几位同学笑嘻嘻地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她欲言又止。

  心下诧异,投去询问的眼神。

  一位同学在大家的推搡下站了出来,笑道:“邱老师,有人暗恋你。”

  邱渝淡然一笑,说道:“那就让他继续暗恋着吧。”

  同学们相视一笑,那位同学又道:“邱老师,前阵子学校组织我们大扫除,你猜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邱渝摇摇头表示不知。

  同学们又是一阵嬉笑,七手八脚地拿出一堆照片来,摊在邱渝的面前。

  “我们在很多个教室里,很多张课桌上发现了邱老师的名字,邱渝。”

  “不止如此哦,还有佛经,心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我们查了下是心经,这人真是有趣。”

  “还有,邱老师,还有这个,你看,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我喜欢这一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拼今生,对花对酒,为伊泪落。”

  “倒是没想到,暗恋邱老师的还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可不就是嘛,她就是个傻乎乎的小书生。还记得,初见时课堂上捧着《史记》看个不停;还记得她曾说佛经引经据典口吐莲花;还记得她曾问,邱老师,为谁风露立中宵;还记得她曾说,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邱老师,邱老师,你有想起这个爱慕你的人是谁么?”

  邱渝面上不露半分声色,只挂着浅浅地笑:“还真是不知。”

  想不起来?怎么会想不起来?这字迹,如每一次她递给她的纸条、情书,张扬不羁,除了她,还会有谁?除了她,还有谁将她挂心?除了她,还有谁这样眷恋?除了她……

  同学们见邱渝若有所思,又似真的不知对方是谁,实在有些可惜,留些了那些照片便笑着离开。

  回到办公室里,四下无人时,邱渝拿出那些照片细细看来,方才,那些学生摊开照片的那一刹那,她心神动摇几乎站立不住。

  他们问她,那个痴情的人儿是谁。

  是谁?还会有谁?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抚摸着照片上自己的名字,还有那字字句句的“邱渝,我想你”,种种过往清晰地浮现于眼前又似前尘往事注入心田,一别经年,又真有哪一天可以将那个人彻底忘记。

  邱渝终唤出那个被她压在心底二年的名字“原暮,原暮……”

  程若海迈着轻松地步子回到办公室里,准备取了东西就去寻邱静颜,却发现坐在办公桌前,对着一些照片独自抽泣的邱渝。她还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走到她面前,才看见她的脸上满是泪花。

  见到程若海,邱渝连忙用手擦去眼泪,掩饰道:“你怎么来了?”

  “来拿点东西。”看邱渝不比平日淡定,整理东西时多了几分忙乱,程若海又问:“你想不想谈谈?其实我和你姐姐一直很担心你。”

  “我知道你们一直很担心我,在我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绝口不提纪原暮,有几次你不小心说到了还给我姐一顿埋怨。”对于他们所做得一切,邱渝都看在眼里。

  拿把椅子坐在邱渝面前,程若海无比认真地看着她:“那么,你想谈谈么?”

  “看看这些照片,是一些同学在教室里大扫除时候拍的。”

  “你的名字,还有……呃……”程若海见这字字句句肉麻字字句句情深,着实吃了一惊。

  “我一直以为她是在的,总保持着距离,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她就会和往常一样笑嘻嘻的走过来。那天,我停下脚步,茫然四顾时却发现原暮她真的不知所踪了。那一刻,心底竟涌起一丝悲凉。”

  “一直想问,你爱她?”

  “是。”邱渝语气坚定,说道:“我一直都不想承认,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

  “她走了,一声不吭。”

  “有理由。她几次三番地想和我说关于将来的规划,想法,她的忧虑,我总是视而不见。我害怕去想有她的将来,也常常忽略她的感受。我理解她的感受。

  这些日子里,我常常会想,如果我是她,会不会坚持那么久,在一次又一次推开她之后。

  你们觉得她走了,她负我,何尝不是我负她。

  说起来,我比她大,发现问题的时候应该去拉住她,应该告诉她,将来的路可以怎么走,但是我从来没有。她逃避她迷茫的时候,我没有给她温情,没有给她建议,反而和旁人一样,逼迫她,越走越远。人都有软弱的时候,为什么非要叫她假装坚强。那时候,她也不过是个还没毕业,为将来愁苦的孩子。

  在她不告而别的时候,其实我也可以去找她,但是我没有,我也不过是没有勇气的懦夫而已。”

  程若海安慰道:“你害怕去想,没有勇气也是正常的,这样的感情,毕竟很难为人所接受,在太多人的眼里,不可以,也不应该。”

  “可是我想她,真的想她。也怪自己,才醒悟,才开始怪她,什么都不跟我讲。”

  想起那时候邱渝的抗拒,程若海道:“那时她跟你讲,你也不会听。”

  “若海,你倒是个公道的人。”

  “何况她不正面说,你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么?”

  “是呀,其实她时时暗示,我总拿话去噎她。你不知道,几乎,我没有跟她说过一句好话。

  她问,你想我吗,我说,不想。

  她问,你喜欢我吗,我说,没啥喜欢。

  她说,如果你再这样,我跟别人走了。我说,谁要你,你就去吧。如果你是她,你还会这样坚持的一直在我身边?”

  “一次两次当笑话,当情趣,如果说多了……会不高兴。”

  “是,可是我几乎没有正面表示过什么。原暮曾经说过,如果我和她之间隔了一万步,她可以走9999步,而我只需要迈出步子,跨出一步就行。”

  “你不是跨出那一步了嘛?”

  “我也以为是,可后来我发现,其实我只是伸出手,她就急急的连那一步都替我走了。我只需伸出手,她就奋不顾身地到我身边了。一段感情是需要双方都作出努力的,而我,从来都没有努力过。”

  “邱渝,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根本不喜欢她,你只是被她的爱情感动了。”

  “我想过,若海,我想过。如果是这样,一切都会比较简单。可是想来想去,我还是喜欢她,我喜欢和她一起,她的眉目一日清晰过一日,她的笑她的愁尽在眼前。只是可能我天性冷漠自私,比起她我更爱自己,一边享受她对我的爱,一边不愿意作出任何承诺和努力。她走之前还问我,如果她不在了我会不会想她,会不会找她。你知道我说什么?我说,我只会忘记她。于是这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直以为你根本不在意她,没想到你居然在反思。” 貌似风轻云淡不谙世事的邱渝,原来一直以来都在为情踌躇着,这一点程若海实在没有想到,怕是自认为对邱渝万分了解的她的家姐也不会想到。他们最多以为她会伤心会气愤,怎料想,她竟在反思。

  “看看这些照片,她也曾经挣扎过,我所挣扎的事情,她也必定经历过。她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毛毛躁躁任性而为。”

  “她还是任性的,没有一句交待,两年来音讯全无。”程若海想想又问:“真的是音讯全无么?”

  邱渝凄然一笑:“过年的时候,还有我生日,她会有短信来,是用别的号发的也有可能是她的新号码,但我知道是她,有时手机响了两下就被挂断,也是那个号码。”

  这些没有听静颜讲起过,可能连静颜都不知道。“你没有拨回去确认?”

  邱渝摇头,道“我不敢,我连拨她以前手机号都不敢,怕那是空号,也怕她接到。”

  “那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若海,我真是不知,还能有什么打算。两年了,可能她有了更好的生活,有一个很爱她的人,她那么可爱……”

  “如果她来找你……”

  邱渝仍是摇了摇头,“她不会来找我。”

  如果呢?程若海想问,如果呢。想想又觉得算了,重重叹一口气道:“回家吧。邱渝,回家吧。”

  叁拾伍 相见时难

  纪原暮最近很忙,为了车文化展示的项目,每天跟着沈总走进走出加班到很晚,联系商户、制作公司,各种协调,弄得她手忙脚乱。有时下班晚了,项目组的几个人一起走出去吃饭,身处喧闹的大街人群中只觉得孤独。她总想打个电话给邱渝,对她说她错了,还要问问她好不好,她想听到邱渝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声喂。等这个活动结束,就致电邱渝,当作是对自己的奖励,纪原暮暗自下了决心。

  这些日子她一直不敢以任何方式找邱渝,是害怕邱渝听到她的声音会不开心,也是一种逃避,当年那次阴暗的转身还历历在目,她委实不敢面对邱渝。

  但是命运从来都是一双无形的手,而且从不按常理出牌,总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推你一把或是踩你一脚。

  车文化展示区有一个小角落,售卖一些汽车模型,还有个小小的赛道让小孩子们带着自己的小车来比赛。这个任务就当仁不让的落在了小模小样的纪原暮身上,任她指挥一群小孩制作模型、维持比赛。她甩着根小棒子,摇头晃脑指指点点的样子,俨然就是个威风凌凌的孩子王。有个小孩对她说:“姐姐,那边有人看着你诶。”

  顺着小孩的手看去,纪原暮浑身一颤,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正盈盈俏立凝视着她,眼神深邃,边上是让她喜忧参半的程若海。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和不安,一边走上前去,一边仔细观察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安全距离内,但是又没有显得很亲密,邱渝的眉梢眼角没有那种恋爱的甜蜜,没有化不开的春情。可是邱渝一贯无法看出内心的想法……假如他们在一起,原暮心上一阵颤栗,原来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是,连觉得可悲的资格都没有。她又有什么资格在那里百转千回的胡思乱想,她,凭什么?

  那一厢的纪原暮思绪凌乱,落在邱渝和程若海的眼里却是从容不迫。当邱渝第一眼看到纪原暮时,只觉得呼吸停了,万千世界也停了,她只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纪原暮,生怕一动,幻象就此消失。曾经的纪原暮热情、张扬,现在却内敛、深沉,只是淡淡地微笑着走到一定距离便驻足不前,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两人隔着两三米相互对望,都试图从对方的眼睛里、肢体语言里看出些什么,但据是一无所获。照理说,她们内心各自翻腾有许多话要说,却偏偏毫无表露极力克制极力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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