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英武飒爽的公良飞郇怒拍桌几,喝道:「王爷!既然是他先不仁不义,我等也无须顾及旧情,臣愿为王爷肝
脑涂地,誓死护卫王爷安危!」
「王爷,此事是否应当先奏返玄仁,由圣上定夺,再做决议?」,方闻晟望向台上的慕容定祯问道。
「不可,这次出兵圣上已将手下所有兵力分派于太子与王爷,为保战胜。现今若是让王爷折返玄仁,恐怕更会将王爷陷
入危难之中」,程宇扬谨慎道。
「的确不可」,公良飞郇点了点头,同意程宇扬所言。
方闻晟向来持重沉稳,眼下时局的确让他始料未及,于是有些感慨万千的叹了句,「出征以来历尽千辛万阻,真未曾想
竟会落得我乾徽起兵内战。」
「事已至此,叹有何用?」,程宇扬意味深长的道了句,面容上也满是疲惫。
在攻克郢庭之后,虽说古潍北部已皆在乾徽军队的掌握之中,但因为惦念王爷的安危,程宇扬带着亲兵几乎是连夜从郢
庭马不停蹄的返回,意在保护体况不佳的慕容定祯。后又获悉慕容无涧将用兵征伐慕容定祯,挑起乾徽内乱,更是忙于
筹备对策而几夜未眠。
慕容定祯一直坐在台上听着几位部下商讨此事,并没有多加言论,这时却抬眼望向了薛承远,道:「承远,这件事你如
何看待?」
「自古皇室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王爷必须当机立断」,薛承远倒是意简言赅。
不同于慕容定祯自小长在乾徽稳定的皇室里,这皇室纷争中的蚀骨之痛怕是没有人比薛承远体会的更加深刻。
「但无论王爷作出何等选择,承远都将誓死追随,以报王爷当日之恩」,薛承远继而坚定的望向了慕容定祯沈声道,谦
和的表面下蕴藏着气华高洁的铮铮铁骨。
「王爷,我等不能坐以待毙!臣愿领兵出征,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公良飞郇走到台前,跪了下来,劝谏道。
慕容定祯看着台下跪着的公良飞郇,有些感慨的微微颔首。
虽然公良飞郇秉性爽直,常常对自己多有顶撞,但公良飞郇年纪轻轻却战功显赫,率领的乾徽铁骑也总是在每场战役中
冲在最前方,让敌军闻风丧胆,忠心确实可鉴日月。
「飞郇,本王听闻你近日受了伤,当前伤势如何?」,慕容定祯问道。
「只是些皮肉小伤,不足挂齿」,公良飞郇淡然的回禀道。
「待到议事完毕,让承远去为你诊治,本王也可放心」,慕容定祯看着坐在台下的薛承远,吩咐道。
公良飞郇冷瞟了一眼身旁在座的薛承远,神态似有几分怒气,没有回话。
「臣的心意与公良将军相同」,程宇扬此时也走了出来,在慕容定祯面前跪下。
「还有臣」,方闻晟也跪了下来。
薛承远没有说话,却也同样走了出来,跪在三位部将的身后。
慕容定祯望着台下这些誓死效忠自己,出征以来与自己同生共死的部将们,心中的感受汹涌澎湃。
他可以置自己的生死与志向于不顾,但不能置他们的于不顾。
如果自己倒下去,将会对眼前这些部下们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又怎会不知?
慕容定祯轻轻将手抚住了披风中仍然有些隐痛的腹部,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
一个,或许会让自己心神俱裂永生难忘的抉择。
「这不是沅神医么,怎敢劳烦神医为本将诊病?」,江城督府客房内,身材挺拔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戾之气的公良飞郇,
看见刚刚提着药箱踏进门槛的薛承远,转过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
薛承远将药箱放在桌上,也没望向公良飞郇,只是不紧不慢的打开药箱,道:「既然是王爷吩咐,薛某自当会尽力为将
军诊病。」
「不敢当」,公良飞郇冷笑道。
「敢不敢当,这病还是要医的。否则万一将军出师未捷身先死,刚才对王爷那番豪情壮志怕也都成了空话」,薛承远拿
起了棉帕和药酒,走到了公良飞郇的身边,语气略有嘲讽的道。
「你!」,公良飞郇不禁气结。
「伤在哪?」,薛承远冷声问道。
公良飞郇怒瞪了他一眼,却也还是转过头,伸手将衣衫拉了开。
薛承远将他背上厚厚白色绷带打开,才发觉这根本不是什么他所谓的皮肉小伤。
公良飞郇修长而坚实的脊背上,那些交错着的深深刀伤让薛承远看的触目惊心,也许因为战场上条件简陋,很多伤口仅
仅被仓促处理过,因而有些红肿流脓。
「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快马赶回的江城?」,薛承远一边给公良飞郇处理伤口,一边皱眉道。
公良飞郇双手撑在膝上,咬牙不语,大概此刻敷的药让背上的伤口十分疼痛。
正当薛承远专注的处理伤口,不料公良飞郇忿忿的声音又响起了。
第四十一章
「沅成学,你不是当日被人奉为神医吗?为什么自从你出现在王爷左右,王爷的身体就开始变得如此之差? 你到底会
不会行医治病,还是徒有虚名?」,公良飞郇英眉一挑,看着正在俯首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薛承远,语气不善。
薛承远自然不能回答慕容定祯怀有身孕之事,于是没有言语。
「你是什么底细本将没有详查过,但最好别让本将查出你做过什么伤害王爷的事情,否则本将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公良飞郇又怒瞪了薛承远一眼,道。
薛承远依旧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不断的给公良飞郇认真上药,道:「薛某完全相信将军有能力做的到」,说着将手上蘸
着药剂的棉布用力在公良飞郇的伤口上狠狠的压了压。
「轻点儿!」,公良飞郇英眉紧蹙,不耐的叫道。
薛承远有些得逞的轻笑不语,仍在给他包扎。
「本将现在忙于战事,无暇分神,待到来日回了玄仁,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公良飞郇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掌
重重的拍向了桌几上,却抽动了背上的伤口,不由的咧了咧唇角。
「自然,自然」,薛承远从容的道,并未受到公良飞郇怒气冲冲言辞的影响,也没有和他计较,而是很仔细熟练的为公
良飞郇将伤口包扎好,又儒雅淡笑道:「将军英勇神武,又岂是薛某可以应对的了,薛某已可预知来日在将军面前必是
下场勘忧。」
「明白就好!」,公良飞郇一甩头,恨声道。
第二日,慕容定祯一早派遣方闻晟与公良飞郇返回郢庭,继续整顿郢庭的收降安置和古潍降将的清查,而因为自己身子
沉重不堪奔波还暂时无法前去,于是命程宇扬留了下来防守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