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妈的吧!"韩荣发来了jīng神,转身一脚把挑子踢了。
贵武:"行!等着发财吧!"二人向远处走去。
西安。百草厅门外。
韩荣发还真按贵武的主意跑到了西安。这天他坐在街对面一个小摊前吃酿皮子,两眼望着百草厅门口。
百草厅门口人出人进,沈树仁从门口走出上车而去。
韩荣发问摊主:"上车那位爷是百草厅的东家吧?"
摊主:"东家姓白,这位爷姓沈,两家合着开的,买卖做得好,是我们西安的头一份!"韩荣发起身而去。
去户县的路上。
沈树仁赶着马车小跑在土路上。后面不远跟着一辆平板大车,车上坐着韩荣发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
赶车的汉子:"京城有的是好大夫,你跑这么老远来看病?"
韩荣发:"听说你们户县有位名医?"
赶车汉子:"你是说十里堡的乌大爷吧?"
韩荣发:"对,姓乌!"
赶车汉子:"那可是神医。"
韩荣发:"见过他吗?"
赶车汉子:"什么话,我从小落个喘病,二十几年治不好,一入了冬就没法过,吃了他五剂药,除了根儿了!"
"神了神了!"韩荣发伸头望前看。
沈树仁的车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跑着。……
乌家窑dòng院。
沈树仁走上土坡来到小院,大爷颖园正给人看病,见到他点了点头,沈树仁径自向窑dòng里走去。
颖园向病人jiāo代方子时,韩荣发慢慢从土坡走上来。见颖园送走病人后进了窑dòng,他佯作求医也进了小院,四下张望后坐到了石墩子上。
窑dòng里。沈树仁把银票jiāo给颖园。
颖园说道:"我这儿过得挺好,以后别送了。"
沈树仁:"好家伙,二奶奶的吩咐,我岂敢不遵!"
颖园:"派个人儿来就行了,别回回儿自己来。"
沈树仁:"自己来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窑dòng外。韩荣发注意地打量着四周,见颖园送出沈树仁,赶忙迎上去。沈树仁真以为他是看病的,连声说:"留步,有人看病来了!"
沈树仁离去,颖园转身忙让韩荣发坐,随手拿过脉枕:"您哪儿不舒服?"
韩荣发:"我哪儿都不舒服!吃不好,睡不着,夜里心口疼,早上脑袋疼,晚半天肚子老咕哈咕喀叫,想放局又放不出来!"
颖园笑了,忙伸手号脉:"您这病可真个色,您不是本地人?"
韩荣发:"京城来的,听您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
颖园:"咱们同乡!"
韩荣发:"您怎么会跑到这穷地方来了?"
颖园迟疑了一下:"一言难尽!"
韩荣发:"京城里呆不下去了吧?"
颖园一愣,抬头迅速望了一眼韩荣发,忙又低头把脉,不再搭话。
韩荣发死死盯着颖园:"咱们不但是同乡,还是同行!"
颖园警惕地望了一眼韩荣发:"噢?"
韩荣发:"我是北京'隆盛'药行的伙计,米陕西看看药材,有些事儿还得请您指教!"
颖园:"不敢!'隆盛'的钱掌柜还好吧?"
韩荣发一愣:"钱掌柜?"忙随机应变地:"啊--好,挺好的。"
颖园:"他儿子都有三十多岁了吧?"
韩荣发:"可不是,三十二!"
颖园号脉的手立即离开了:"您什么病都没有!您不是来看病的广韩荣发:"不看病我gān什么?"
颖园:"'隆盛'掌柜的不姓钱,他也没儿子,只有个闺女!"
韩荣发忙站起身:"您逗我,您逗我是不是?……"边说边往后退。
颖园审视地望着韩荣发。
"您老多保重!"韩荣发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颖园十分惶惑地望着……
北京广和楼戏园。夜。
台上已是电灯照明一片雪亮,万锭jú和齐福田在唱《二堂舍子》。
楼上包厢里只有玉婷一个人,已是热泪盈眶,不住地擦眼泪。
万筱jú大段念白,招来全场喝彩,楼下叫好声最大的还是景琦。
玉婷擦着眼泪叫好!
忽然楼下后面大乱,有人站起往外跑。景传和前面的人都回头看,不少的人站起往后看。
不知谁大叫:"桂chūn儿要进城杀汉人啦--""huáng兴占了武昌城了--""孙大pào要打北京啦--"……
场内电灯突然灭了,一片黑暗,人们慌不择路地往外跑。景琦也赶忙朝外挤着。
楼梯口,女客们拥下楼。伙计大喊:"别挤!堂客下楼啦--回避啦您呐,堂客--"
玉婷裹挟在人群中láng狈下楼,景琦见到她,忙大声叫:"玉婷!玉婷--"
玉婷叫着:"哥--我在这儿!"
伙计大喊:"别挤!堂客下楼啦--"一个被挤得晕头转向的观众大喊:"别穷讲究啦!还堂客下楼呐,下你妈的楼!"
景琦挤到玉婷身边,保护着她奋力向外挤去。两人好不容易挤出了戏园子门口,要下台阶时,玉婷忽然大叫:"鞋!我的鞋!"景琦一把将她抱起扛在肩上:"行了妹子,还鞋呢?!回家我给你买新的吧!"
景琦扛着玉婷来到马车前,将地扔到车上,赶忙跳上赶车而去。
这时人群乱哄哄涌过,几辆马车挤在一起,互相叫骂着。
玉婷仍在车上大叫着:"我的鞋!我最好看的一双鞋--"
白宅敞厅。夜。
厅里亮着电灯,全家人都集中在敞厅,正听三爷颖宇讲述:"大清要完了,国民军在武昌起义,孙大pào知道吗?就是孙中山,在广州也闹腾起来了,朝廷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一塌糊涂啦!"
白文氏:"会不会又闹得跟庚子年似的?"
颖宇:"难说!可也没那么快,武昌离这儿远着呢,长江边儿上呐!"
景琦扛着玉婷小跑进来直进敞厅,将她放到椅子上,众人围了上来。
白文氏惊讶地:"怎么了这是?!"
景琦气喘吁吁地:"其实没事儿,就是断了电了,戏园子乱了套,玉婷愣把鞋挤丢了。"
玉婷:"吓死我了!万筱jú的《二堂舍子》还没唱完呐!"大家全笑了。
白文氏:"什么时候了还万筱jú?打今儿起,没事儿都别往外跑!"
灯突然灭了,一片黑暗。
景椅:"哎,怎么回事儿?"
颖宇:"大清真是要完了!"
自从京城里传开了南边儿已然起事闹起革命,孙大pào要打北京之类的消息,北京城就没有过好天儿,一连数日总是沉在灰濛濛的愁云惨雾里。
白宅的人自然也忧虑不安,人们担心这大宅门儿里可别出什么事儿。
怕什么来什么。这天大清早儿,秉宽走出门房下闩开门,低头见地上扔着个帖子,忙拿起走向里院上房屋,jiāo给了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