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氏打开帖子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百草'落西安,沈家冒名担,户县行医忙,大爷养天年。"当下大惊:"这是谁走了风儿?"
景琦在一旁看着帖子,想了想道:"这可是知根知底儿了!"
"景琦!你得赶快去西安!"
"别急,去了也没有用,您还记得我小时候吗,叫人绑了票儿?"
"那不是要敲咱们一笔银子吗?这可不一样!"
"可这是一个人写的!"
"贵武?!"
"就是他!"
"你看,出事儿了吧?!你把他bī到绝路上,他也不叫咱们好好儿活,亏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准!"
"您甭着急,我找他去,他未必想弄到大堂上去,不过是想叫我认他这个老岳父,他跟咱们是亲家,何必害他自己女儿呢?!"
"还是小心点儿好,派个人去西安,叫大爷先躲躲!"
"他真要想害咱们,现在躲已经来不及了。"
"这件事儿几起几落,可经不住再出事儿了!"白文氏忧虑地看着景价。
"知道……我去了!"景琦明白,这件事儿的关键人物是贵武。
砂锅居饭庄单间。
桌上已摆好了酒菜,景琦和颖宇坐在桌旁等候。
景琦:"三叔,他不会不来吧!"
颖宇:"不会!见了面儿你可别犯三青子,顺着他来。"
景琦:"我知道!"
颖宇:"大爷这事儿连我都瞒了?我还当他真死了呢。"
景琦:"无论如何您还得咬死了说不知道!"
颖宇:"我现在说不知道还顶个屁用啊!贵武一知道,半个北京城都知道了!"
"里边儿请,武贝勒爷到!"外面传来伙计喊声。
紧跟着门帘掀起,贵武出现了。昂胸腆肚,故意摆出一副流洒架势,扬着脸儿:"谁找我呀?"转眼看见景琦,装得很惊讶:"老三!这是怎么回事儿?"
景琦忙站起:"我找您!"
颖宇招呼着:"坐坐,真不失约,这些日子忙什么呢?"
贵武大模大样坐下:"我有什么可忙的,帮人家跑跑腿儿说个和儿,挣点散碎银子糊口呗!"
景琦拿过贵武面前的酒杯,斟满举起:"我先敬您一杯。"
贵武:"别介!白七爷,今儿怎么这么客气呀?"
景琦:"您是长辈。小辈儿的有什么失礼失敬的地方,您多包涵。"
贵武:"哟,不敢当,我算什么呀?养个闺女姓了huáng,找个女婿吧,又找不着丈母娘!我算哪棵葱啊!"
景琦求助地望着颖宇:"三叔,您得说两句!"
颖宇:"别别,我是中间人,别把我掺和进去,这里没我!"
贵武:"我说,白七爷……"
"您别这么叫我!"景琦以晚辈人的谦卑口气道。
"我该怎么称呼您?"贵武脸上浮现出得意的一丝yīn笑,带着嘲讽。
"景琦!"景琦完全像听长辈训斥的孩子,低下头来。
贵武一拍桌子突然站起:"景琦,小子!老老实实跪地下给我磕仨头,该怎么叫你怎么叫!"
就着这一拍,景琦忙站起:"那不应当的吗!"说罢毫不犹豫地跪下,便嘭嘭地磕了头,边磕边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白景琦拜见岳父大人,这厢有礼了!"
贵武听得直愣眼儿:"怎么听着跟戏台上的词儿似的,你是诚心诚意吗?"
"头都磕了,还有什么假的不成!"颖宇也用京韵白说着。
贵武点点头:"行了,别跪着了!"
景琦看着贵武:"您没叫我起来,我不敢起来!"
贵武得意了:"起来吧你,别跟我这儿装了!"景琦这才站起来。
贵武:"我可告诉你,你小子别拿我这老丈人当冤大头,刀把子在我手里捏着呐!要说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咱们一家人能害一家人吗?"
景琦:"是是!"
贵武:"全是韩荣发那小子搅和的!"
景琦一惊:"啊?!又是他,这小子从哪儿又钻出来了?"
贵武:"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正格儿的,你得拿出点儿银子先打发他!"
景琦:"好说,岳父大人一句话!"
贵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来事儿啊?"
景琦不搭他这话碴儿:"姓韩的要是不依不饶呢?"
贵武一抬头一撇嘴:"他敢!--跟咱们白家做对,他不想活了他!我挤出他的蛋huáng子喂苍蝇!"三人大笑中,颖宇举起酒杯:"来来来,一醉方休!"
杨九红小院。早晨。
一辆马车停在门口,小福子和红花正往车上装行李。景琦匆匆来到车前,没好气地问:"小福子,谁叫你来的?"
小福子回道:"少奶奶叫来的!"
景琦斥责道:"胡闹!把东西卸下来!"
小福子和红花相视无奈,只得听话卸行李。景琦转身冲进院里。
北屋外间。杨九红正在彼一件大斗篷,景椅进屋生气道:"你怎么跟我都不打招呼就要走?"
杨九红:"跟你招呼,你还能叫我走吗?"
"我不说了叫我想想吗?"
"多少天了,你想好了吗?我现在跟你打招呼,我要回济南,行吗?"
景琦颓然地坐到了chuáng上,无言以对。九红道:"你无非害怕我一走,你没法儿向你妈jiāo代是不是?"
景琦:"这些日子她一直惦记着你呢,老问起价,我怎么好说你要走呢?"
"要是没有我肚子里这孩子,她会惦记我?我死了都没人管。景琦呀!你要是不叫我走……"九红忽然咬牙切齿,毅然决然地:"这孩子生下来我掐死他也不会叫别人抱走!我说到做到!"
景琦完全震惊了,充满恐惧地望着杨九红。
杨九红毫不回避地凶狠地望着景琦,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拼命劲儿。
景琦完全相信了,大叫:"小福子!"
正往回搬东西的小福子跑了进来:"七爷!"
景琦吩咐:"把行李装回去!快送姨奶奶去火车站,只当我不知道有这回事儿!"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杨九红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白宅上房院北屋厅。
白文氏坐在椅子上,冲着站在一旁的景琦,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不知道?你学着跟妈说瞎话了是不是?"
景琦:"妈!您就让她走吧!"
"不行!把孩子生下来,她爱上哪儿上哪儿,死了我都不管!"
"她……是坐火车走的,追不上了啊!"
"我知道她刚走没一会儿,我还知道火车八点一刻才开!你现在去!"
"妈!
白文氏bī视着景琦。景琦低着头一动不动。白文氏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突然扭着脸儿大声向屋外喊:"胡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