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_郭宝昌【完结】(132)

2019-03-10  作者|标签:郭宝昌

  胡总管、颖宇都跑了出来。

  奴奴哭腔地:"它咬我!"

  胡总管:"那你也不能打它呀!"

  小叭狗窜到白文氏的怀里,白文氏忙抚摸查看着。景琦问:"没打伤着哪儿吧?"

  颖宇:"好大胆子!这狗比你还娇贵呢!你打它!"

  奴奴委屈地:"它咬我!"

  景琦:"这孩子还不懂事儿呢!"

  奴奴哭了:"它咬我--"白文氏道:"算了算了,我看这孩子不行,把她送回去吧!"

  胡总管忙拉过奴奴:"走吧,走吧,送你回家去!"

  白文氏又道:"别难为孩于,送回去好好跟人家说!老七,叫你找个抱狗的丫头就这么难!"

  景琦惶恐地:"我再去找!再去找!"

  京城街道小胡同。夜。

  一辆马车停在胡同口,武贝勒下了车:"行了,我前边儿到家了。"

  车上的男人道:"不送了,贝勒爷!明儿茶馆见!"马车驶去。

  武贝勒哼着京戏晃晃悠悠地往前溜达。路进儿靠墙放着一辆平板菜车子,上面躺着戴着草帽的壮汉。见贵武晃过来,壮汉抬起一点儿草帽望着贵武。贵武自得其乐地哼唱着走过,壮汉突然坐起,推着车朝贵武冲去。贵武闻声忙往边上躲,壮汉推车也朝边上来。贵武又往中间躲,车又向中间推来。贵武紧走两步回过头:"存心是怎么着?你……"话未说完,车已到,贵武一下被撞倒在地。壮汉扔下车,上来就将贵武压住,用绳子捆绑,贵武挣扎着大叫:"gān什么你!来人呐--"

  壮汉将一块烂布塞到贵武嘴里,看四下无人,将贵武提到车前,揭开席子扔上车,又将席子盖好,推车远去。

  大格格家菜园子。清晨。

  三间土坯房,一间农家的贮藏室,小院前有大约一亩菜地。戴草帽儿的壮汉在摇辘轳打水浇菜园,满满一柳斗水提起倒进石槽,水顺着维沟欢快地流入菜地。一斗水倒罢,又将柳斗放下井,鞭转把儿飞快地转动。不远处传来贵武声嘶力竭的喊声:"浇水那小子!你把我给松开!"

  壮汉抬起头,这人正是景琦去济南路上,在永乐镇仙客来客栈要了景琦一百二十两银子的人。他叫huáng立,贵武和大格格的私生子,huángchūn的双胞胎哥哥,算年龄应该四十二岁了。他望着堆草的西屋没有搭腔,又把柳斗慢慢摇上来。

  堆草的西屋里。武贝勒被寒鸭浮水般捆着扔在草堆上,不停地大叫:"那小子!我招你惹你了?!你想把我捆死呀你!我这腿都快折了!"

  井台边。huáng立把水倒在槽内,又把柳斗放下井去。从北屋传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把他带来!"

  huáng立走下井台,在衣服上擦着手走进西屋。贵武喊着:"嘿!我说,商量商量行不行?!"

  huáng立仿佛没听见,像揭东西样一把提起贵武走向北屋。贵武不停地叫着、呻吟着:"我真受不了了,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咱们有什么仇啊?"

  huáng立将贵武提过北屋堂屋,把他扔在地上。贵武继续念叨着:"你倒说说,叫我心里也明白明白,我怎么招着你了……哎哟,轻点儿,往死了摔我!你要绑票儿,要多少钱你说,我女婿有的是钱!"

  huáng立看都不看贵武一眼,向着里屋:"带来了!"

  里屋门帝一挑,走出了六十多岁老态龙钟的大格格,看着地上的资武慢慢坐到了椅子上。

  贵武趴在地上抬不起头,用力挣扎了几下,又低下了头:"我说,怎么个意思?先给我松开行不行?"

  大格格语气沉重地:"你是贵武?"

  "贵武?我是贝勒爷!"贵武的脸几乎贴着地,说罢又忙改口:"贵武,贵武,我是贵武!"

  大格格:"听说你欠了一笔债,至今没还?"

  "欠债,欠谁的债?您弄错了吧?我谁的债也不欠!"贵武刚说完,就被huáng立踢了一脚,于是大叫:"哎哟妈呀!踢着了我了,悠着点儿行不行?"

  大格格:"你好好想想!"

  "我想不出来,您只要说出来,有那么回事儿,欠多少我都还!"

  "怕你还不起吧?"

  "还不起?我闺女嫁了个大财主,我还钱就是了,先把我解开!"

  "四十年前你欠了詹王府一笔债!"

  "四十年前?我不欠他们的!是他们欠我的……到现在我那儿子还没找着呢!我……"贵武话未说完,又被huáng立猛踢一脚,疼得他呼嚎惨叫,"别踢了祖宗!我这肋条骨都折了!有这么要债的吗?!"

  大格格厉声地:"你骗了詹王府的大格格!"

  "怎么是骗?两相情愿嘛!再说这事儿你管得着吗?"

  huáng立蹲下身,一把揪住贵武的头发,掀起他的脸。

  "于什么!撒手!你就说我欠准钱不就结了,我还!"

  "要是欠的银子,那债就好还了!"

  "那我欠什么,啊?!"

  "大格格怀着孩子的时候,你跑到哪儿去了?"

  "怎么问起这陈谷子烂芝麻来了?"贵武语音刚落,huáng立"啪"地打了他一个大嘴巴。他只好答话:"我……我……在外头……"

  "你躲起来了,怕引火烧身!"

  huáng立场手又要打,贵武忙大叫,又可怜巴巴地:"那我也是迫不得已呀!"huáng立又抽了贵武一个嘴巴。贵武哀求道:"问明白了再打成不成片"孩子生下来以后你又哪儿去了?"

  "我……我是……"

  "你又躲起来了!"

  贵武大叫:"没有!没有!我找过她!"

  "那是二月初十的夜里吧?"

  贵武的神情越来越惊讶,想扭头看看讯问的人,但他头发被揪着,转不过去,只能惊恐地望着huáng立回话。

  "二月初十?二月初十?大概是吧!您……怎么知道?"

  "你说你一妻一妾都不生养,只想要儿子、闺女!"

  贵武惊恐得喘不过气来:"我……我……说过!"

  大格格悲愤地:"你说,你连自己都保不住……哪儿还管得了大格格……"大格格已抽抽噎噎泣不成声。

  huáng立又狠狠地连抽了贵武几个嘴巴。

  "别别,求求你了……先别打,您怎么知道得这么细?……您是……您……我明白了,您是……大格格!"

  大格格咬牙切齿地宣泄几十年的痛苦与仇恨:"贵武!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畜牲!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同生共死,什么……"说着又泣不成声了。

  贵武哀求:"大格格……饶了我吧!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大格格……"

  大格格:"我一辈子最恨负心汉,伤天害理你不得好死!"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32/193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