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_郭宝昌【完结】(174)

2019-03-10  作者|标签:郭宝昌

  九红:"去!再去叫,叫七老爷过来。"红花忙向门口走去,一掀帘子又停住了。

  九红看着她:"去呀!"

  红花没动,呆呆地站在门口向外望。

  "看什么呢?"九红忙起身向门口走去,与红花一起向外看。只见堂屋里景琦和香秀站在门口靠得极近,正低声嘀咕着什么。

  九红慢慢走过去,已是充满敌意地望着。只见香秀趴在景琦耳边说了句什么,景琦"嘿嘿"地笑了。九红站在百宝阁后面大叫一声:"景琦!"

  景琦、香秀都回过头来。

  九红:"怎么还不来?"

  "这就来!"景琦并没动,又回头与香秀说上了。

  九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想了想,急步回了西里间。

  西里间的红花已点起了蜡烛。九红像审犯人似的盯着红花:"说呀!怕什么?"

  红花为难地:"哎呀!没法儿说!"

  九红:"跟我说怕什么的?!七老爷跟香秀到底怎么了?"

  红花难于启齿地:"他们……他们早就那样儿了!"

  "哪样儿了?"九红声音中已充满了惶恐。

  红花急得直跺脚:"哎呀--就是那样儿了嘛!"

  九红仍不死心:"你看见了?"

  红花:"您还不知道七老爷那毛病?!他一那样儿就连喊带叫的,跟杀人似的,天天夜里都听见他喊!"

  九红气急败坏地:"你是傻子是怎么的?!把你留在家里gān什么?

  你怎么不看着点儿?!"

  红花:"我怎么看着?我能进他屋里去不叫他……哎呀真是的!"

  红花羞得忙低下了头。九红跌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地盯着蜡烛。蜡烛的火苗跳动着。电灯突然灭了,屋里只剩了烛光。九红呆呆地喃喃自语:"哼!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

  红花:"香秀比槐花可厉害多了。"

  九红:"这倒好,láng没轰出去,又进来一只虎。"九红失神地望着蜡烛。

  蜡烛的火苗跳动着,流下了蜡油,传来景琦的喊声:"拉了闭了,小心火烛--"

  九红呆坐着,红花不知所措地站着。

  "拉了阐了,小心火烛--"须臾,外屋传来了开门声和走路声,景琦一擦门帘儿走了进来:"还没睡?"

  红花连忙走了。九红打起jīng神起身迎上去:"不是等你吗!"

  景琦:"这一个多月你够累的,还不早点儿睡!"

  "晦!我累什么?我看这一个多月,你可是比我累!"九红说着帮景琦脱衣服。

  景琦:"我?……我累什么?"

  九红拿着景琦的衣服搭到chuáng头:"一个月就制了'七秀丹',一宿一宿的熬夜也没个贴心的人儿伺候你。"

  景琦听出了弦外之音,故意地:"有!怎么没有?疼我的人多着呢!"

  九红突然转回头,两眼盯着景琦,充满哀怨和疑惑:"你还想我吗?啊?!"

  景琦尴尬了,装着漫不经心地:"说实话,这些日子弄这'七秀丹'弄得我昏天黑地,什么都顾不得想了!"

  九红无比地失落:"睡觉!"上了chuáng,脸向里盖上了被子。

  景琦也躺到chuáng上仰卧着,两眼望着屋顶。

  新宅上房院北屋东里间。夜。

  香秀在铺chuáng。槐花撩帘走了进来,扫视了一下屋里:"七老爷呢?"

  香秀直起身:"那位把他叫西里间儿去了。"槐花叹了口气坐到chuáng上。

  香秀看着槐花:"你可真窝囊,今儿在饭桌儿上,你怎么不给她几句!"

  槐花:"当着那么多客人,闹这事儿,多丢人!"

  香秀比划着:"这要是我,上去'啪啪'先给她俩耳刮子,要丢人咱们就一块儿丢到家!"

  槐花:"总得给七老爷留点儿面子吧!"

  香秀:"她都不留,你留什么?"

  槐花:"她这是想把我折磨死!"

  香秀:"甭怕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槐花叹了一口气:"我听好些人说,她原来不这样,怎么这几年变得这么恶……"

  此刻,大宅门一片黑暗。夜幕中,huáng立提刀拉狗在院中巡视……

  新宅上房院。清晨。

  萍丫头提着一壶开水从屏门走进,穿过东廊;老妈子们在扫院子、倒脏水桶、擦痰盂;丫头们端盆、提水壶进进出出,几乎没什么声立日C北屋西偏厅。红花正给九红梳头。香秀提着开水壶走进东偏厅,槐花一见赶快忙活彻茶。

  九红向香秀的方向瞥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

  槐花将宜兴茶壶蹲在茶盘子里,端起向西间走来。槐花走过红花身旁轻声问:"七老爷醒了吗?"

  红花:"醒了。"槐花刚要走,被九红叫住:"槐花!我那根五簪子呢?"

  槐花:"我哪儿知道!"

  九红:"在火车上不是jiāo给你了?"

  槐花:"我当时就放你匣子里了。"

  九红:"怎么没有了?"

  槐花:"我不知道!"说罢转身要走,又被九红叫住:"等等!当丫头的说句不知道就完了!"九红瞪着槐花。

  槐花:"我不是丫头!"

  九红:"你是什么?登鼻子上脸就忘了自己的身分!当丫头就要守丫头的本分!"

  香秀在门口把水壶递给老妈子,立即听出了弦外之音,冷眼看着。

  槐花:"告诉你,我不是丫头!"

  九红不屑地:"穿上龙袍,你也不是太子!烧成了灰你也不过是个丫头!"

  香秀耐不住了:"大清早晨起来别瞎闹丧,丫头怎么了?!"

  景琦从西里间出来:"一大早儿没吃呢就会撑着了?!闲着没事儿逗嘴皮子玩儿!累不累呀!"

  九红:"你没见这些丫头都成了jīng了!除了勾引爷们儿还会gān什么!"

  香秀走了过来:"你说谁?"

  九红:"我跟槐花说,你吃什么味儿呀?你又没勾引爷们!"

  景琦十分不安地望着。

  "对--你说得不错--勾引爷们儿?!"香秀怒冲冲地,"不会勾引爷们儿你就进了窑子了?!"

  九红一下子愣住了,猛回头看着香秀说不出话来。景琦和槐花也都惊讶愣住,只见香秀势不两立地瞪着九红,毫无惧色。

  九红勃然大怒,一把将梳妆的镜子、盒子横扫在地,起身看着景琦大叫:"景琦!你听见了吗?!"

  景琦大喝:"不许再胡说了!香秀,你太放肆了!越说越出圈儿,今后谁要再敢提那些烂七八糟的事儿,我就把她轰出去!"

  "我还不用您轰!我自己走,到哪儿不吃碗清静饭!"香秀转身出门而去。

  景琦弄了个下不来台,自嘲地:"嘿,你们瞧嘿!冲我来了!"

  九红坐回椅子上,红花已收拾好梳妆匣子,接着给九红梳头。九红冷笑道:"我倒不明白,一个丫头敢跟老爷这么张狂,究竟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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