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树松了口气,窥视左右。妻子仍在隔壁房间睡觉,走廊对面房间的孩子们当然睡得更香,不过,秀树无心注意他们。
秀树手持听筒,饭店正通过内线呼叫房间。
东子到底是在工作,还是仍在睡觉呢?
仔细回顾,深夜给东子打电话还是头一次。从前,东子在家里,有丈夫在身旁,不打电话是必然的。但东子的丈夫偶尔也出差,那时,即使深夜也可以jiāo谈。然而与家中相比,饭店中谈话更无顾虑。他心中边琢磨边将听筒放在耳边等候。东子未来接。
呼叫的铃声已响过七、八次。
电话就在枕边的chuáng头柜上,即使睡着了也应该能听到。
她没起chuáng,是睡得非常沉吗?还是深夜起chuáng正洗淋浴呢?但浴室内有电话,不会听不到。
当连续响过二十几次时,接线员回话说:“没人接。”
“可是,她应该在房间里呀。”
“哎呀,那……”
的确,这种事问接线员,她也不可能知道。
“是否请再呼叫一次。”
“是1025房间吧?”
为慎重起见,秀树又将听筒放在耳边,细听呼叫声。
随着呼叫声响过八次、九次,进而超过十次,秀树的不安心理逐渐加剧。
这样多次呼叫,东子为什么不接呢?在房间就决不会听不到,或许外出了?
但是,如此深更半夜,她会到哪里去呢?正在纳闷,电话呼叫声停下来,接线员答复说:“仍然没人接。”
“她不会外出吧?”
“我这里不清楚,我给您转到前台吧?”
接线员将电话转到前台,铃声响过几次之后,听筒中传出男人的声音。
“我想找1025房间的向井小姐,她是出去了吗?”
前台服务员好像检查了一下钥匙箱。
“我这里没有她的钥匙,所以,我想她还在房间。”
“可是,我多次呼叫却没人接。”
“请稍等!”
前台服务员好像亲自给房间挂了电话。相同的呼叫声持续之后,他说:“还是没人接。”
“她肯定没退房吗?”
“不会的,她还住在我们饭店。”
“有没有什么留言条。”
“没有。”
“现在这个时候,饭店内还有正在营业的餐馆或酒吧吗?”
“地下酒吧营业到凌晨一点,这个时候也已经……”
正在回答时,前台服务员也觉得可疑:“对不起,您是向井先生吗?”
“不,不,只是她的朋友,因为稍有事想联系。”
“或许去其它房间了,所以,过一会儿,承蒙您再和我联系一次好吗?”
秀树迷惑不解地放下电话沉思:究竟东子去哪儿了呢?钥匙未还给前台,确实尚未退房。
在饭店却不在房间内,难道会像前台服务员所说的去其它房间了吗?夜深人静时,她不可能去其它房间;由于手头有工作,更不能简单地认为她外出了。
秀树惴惴不安地浏览着晚报和周刊。大约过了三十分钟,再次给饭店打电话,东子房间仍无回音,最后只好又请接线员转到前台。
“找1025房间的向井小姐,可是,还没有人接。”
秀树说完之后如坐针毡,他恳求前台:“她确实在房间里,您能否替我去看一下”
“对不起,您与向井小姐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亲密朋友,不是可疑分子。实际上,她对我说今天夜里三点钟让我叫她起chuáng,所以我才打电话,她不会外出的……”
“请稍等!”
前台服务员好像去与上司商量,隔了片刻说:“那么,我们到她房间去看一下吧!”
“那您能将结果告诉我一下吗?”
“往哪儿打电话呢?”
“再过一、二十分钟,我给您打电话吧,请多多关照!”
再次挂上电话,看桌子上的表,已将近四点。
深更半夜,东子会去什么地方呢?秀树焦急万分,二十分钟后再次给饭店前台打电话,方才的男人接了慌慌张张地告知:“刚刚去房间看过,客人显得困乏不堪……”
“您说什么?”
他忘记了妻子在隔壁房间,不由得大声反问。
“那个……她还睡着,叫不醒,所以……”
“这么说,她失去知觉了吗?”
“怎么叫她,她也没反应。”
“不过,她还活着吧?”
“是的,我想没有生命危险,或许是服了药物吧?”
“服药?”
“还不太清楚,但现在已去请医生。”
对方电话中出现电话铃声,好像从另一条线有电话打进来。
房客发生意外,值夜班的前台服务员有些手忙脚乱。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询问,也不要以为能得到准确情报。
秀树就此挂断电话,抱着胳膊站在窗前。
详细情况尚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东子身上发生了重大事故。
前台服务员说好像吞服了药物,如果真服了药,是仅服了安眠药呢,还是其它药物?若是普通的安眠药,只要在耳边大声呼叫应该能醒来。从叫不醒的情况分析,莫非身体发生了意外吗?总之,从马上去请医生的情况看,好像问题非常严重。
“怎么办呢?”
秀树呆立着自问。
深更半夜,若突然离家而去,妻子必定会大吃一惊,这样定会受到怀疑。可东子,究竟是怎么了呢?不能这样置东子于不顾。
如果东子病情恶化,发生死亡事故就无可挽回了。
昨晚,直到最后,秀树始终与东子在一起,回家之前为东子付了房费,之后又多次打电话。作为这样的男人也许会受到怀疑。
但由于是东子,即使受到怀疑也不能袖手旁观。
“我要去!”
秀树自我提醒似地站起身。
但是,若出门就需要有相应的准备。首先是妻子的情况,深夜万籁俱寂,她好像依然熟睡。当然,妻子也可能上了chuáng却没睡觉。还是不冒冒失失打开门观察为好。
若真惊动了妻子而被追问的话,只好到时候再说吧!
决心已定,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幸而,昨晚回家脱的衣服都放在一楼内室,在那里换衣服可以不被察觉。他慢慢走下楼梯,进入内室,打开西服柜,穿好挂在眼前衣架上的裤子和灰色敞领衬衫,外罩西服上衣,手拿大衣从便门来到屋外。瞬间,寒气扑面,想到早晨女播音员的话:“虽然已立chūn,外面依然寒冷。”
习惯早起的岳父,常常一起来就去看盆花,这时,当然他还没起chuáng。抬头仰望着黑暗的天空,来到车库前,站定一想,若打开自动卷帘门就会被人发觉,所以,还是径直走到大街上,叫了一辆出租坐上去。
说出要去的饭店名称,司机以为马上是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