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枝再度深鞠一躬,凉子自信满满的保证令老人安心不少。
当我们再度走出那屋子的时候,来到停车场时,我问凉子:“那么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揪出隐藏在黑暗中的犯人,切下他的头挂到我客厅的墙壁上去!”
实在是富有凉子风格的答案。
第二章 蛊,袭来
展览会上所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就被消息灵通的记者们捅了出去,一时间各种传言甚嚣尘上。
“听说那个化蛊壶是被诅咒的邪灵,佐藤源嗣只是第一个牺牲者。”
某二流灵异题材作家如是说。
“明明是主办者自己监守自盗,企图骗取钜额保险金罢了。”
生存在现代商业世界的商人们多持类似观点。
“这分明是中国政府企图颠覆神国的生化武器!佐藤君千古!一亿玉碎!”
也有极右翼分子在大街上散发这样的传单。
总之全都是些不负责任的猜测。
而负有寻找真相使命的警视厅高层也大为头疼,因为接手这个案件的不是别人,正是名声赫赫的“驱魔娘娘”。因此他们一方面为她越俎代庖的擅自做主而恼火,另一方面也为有人出头替解决这件棘手案子而庆幸,这种种复杂心情的结晶体,就是“本案全权jiāo予药师寺高等参事官负责,其它单位不得gān涉”这一决议。
事实上,即使真的有人想gān涉,也得先问问自己的胆量与凉子的高跟鞋才行,所以这个决议本质上说,与绵羊宣布不gān涉狮子用膳是一样的。
按照一般的办案程序,首先应该是去调查日本国内的地下古董jiāo易黑市,从而掌握失窃文物的流向,在根据形势做出相应对策。但是凉子却完全对此不感兴趣,反而派我去情报课调来关于过去几年以来野生动物进口的资料。
“作案的绝对不是人类,正常的法子是行不通的。”
凉子呷了口冒着香气的龙井茶,如此下了论断。这是案发后的第三天,凉子和我来到名字叫做“天禄楼”的高级中餐馆吃饭,费用自然是记在警视厅的帐上,因为这是“调查人员所应得的酬劳”(凉子语)穿着唐服的侍者依次端上jīng致的中华料理。据说中华料理是以“色”、“香”、“味”三种标准进行评判,极品料理的烹饪必须使三者调和,从而达到一个完美的境界。即使是小小的萝卜,都要雕刻成各种花卉的样子。现在端上来的菜肴,或许未臻完美水准,但对于习惯碗面与面包的我来说,却已经是极大的享受。
“那么线索要从何找起呢?现场完全没有指纹或者其它什么痕迹。”
“如果真是那么简单,jiāo给刑事部的笨蛋就够了,哪里用的着本大小姐出马。”
“现在警视厅的办公室里一定是喷嚏声一片吧!”
我漫不经心地说道,顺手将一个炸成金huáng色的椭圆肉丸放到嘴里。
“比化蛊壶有价值的文物多的是,罪犯既然有能力做到完全犯罪,却对其他古董置若罔闻,这就说明一点。”
“哦?”
“罪犯不是个历史白痴,就是别有目的。”
凉子的分析简洁明快“能够了解那个壶究竟能做什么用,犯人的身份也就大概可以确定。”
“赵明方先生已经将详细解说整理成报告传真过来了。”
根据赵先生的报告,这个壶是古代“苗”民族用来盛放清洗神像圣水的器皿,而且更重要的用途是巫医治疗蛊毒所用的药品来源。
蛊是苗民族所特有的一种巫术崇拜,有苗族学者调查后认为,苗族几乎全民族笃信蛊。只是各地轻重不同而已。蛊是指生于器皿中的虫,后来,谷物腐败后所生飞蛾以及其它物体变质而生出的虫也被称为蛊。苗民族认为蛊具有神秘莫测的性质和巨大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蛊,可以通过饮食进入人体引发疾病。患者如同被鬼魅迷惑,神智昏乱。
原生态的蛊虫大多是指自然生成的神秘毒虫,而苗民族更研制出人工繁衍蛊毒的方式。传说中制造毒蛊的方法,一般是将多种带有剧毒的毒虫如蛇蝎、晰蝎等放进同一器物内,使其互相啮食、残杀,最后剩下的唯一存活的毒虫便是蛊。
蛊的种类极多,影响较大的有蛇蛊、犬蛊、猫鬼蛊、蝎蛊、蛤蟆蛊、虫蛊、飞蛊等。虽然蛊表面上看是有形之物,但自古以来,蛊就被认为是能飞游、变幻、发光,像鬼怪一样来去无踪的神秘之物。造蛊者可用法术遥控蛊虫给施术对象带来各种疾病甚至将其害死。
所谓的化蛊壶,其实就是巫医帮助蛊的受害者禳却痛苦的法器,具体做法是将清洗神像后的清水倒进壶中,壶里的水就具备了解毒的功效。这一说法,甚至连大名鼎鼎的《本草纲目》都笃信不疑。只是因为壶的数量极少,所以只有酋长或者土司才有机会享受的到。
“各种毒物在一起互相撕打?这根本就是国会议员竞选嘛!”
凉子语气里的毒素,并不亚于任何的蛊物。自命洁身自好的我,也多少具备了些抗体,但似乎还是稍嫌不足的样子。
“佐藤源嗣身体里的小虫,似乎和铜壶上的虫形纹路一样,失窃与发病的时机又几乎是同时,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我做着如上的推理时,侍者又端上一盘名叫“腰果虾仁”的菜,是用盐浸过的腰果以及去掉外壳的海虾烹调而成,富含营养。那虾仁弯曲在盘子里,就如同佐藤体内倾泻出的东西,这使得我的胃袋感受到一点小小的不适。
而凉子则完全没受影响,因为她本人就是令警视厅高层胃疼不已的病灶。
女王用过膳后,用柔软的香纸擦擦嘴,对她并不十分忠心的臣子说道:“走吧,我们去罪犯的家里。”
“耶?谁的家里?”
“山根公利。”
山根公利,这个人是日本制药业中的巨头,着名的铁腕人物,控制在日本四成以上的药品市场,旗下的“山根制药”年营业额在五百亿日圆以上,而他本人的财富据说已经高达十亿美元,据说与数名国会议员从往甚密。不过他对于文化的关心却远高于其它的财阀,以“山根”命名建立的文化基金会有十几个之多,每年还会有给各所大学学者的捐款,甚至山根本人就是一名jīng通汉方草药研究的学者。
在前往山根宅邸的路上,我匆忙地复习着这个人的基本情报。身边的凉子开着崭新的BMW 飞奔在东京街头,车顶呼啸闪烁的警灯昂然以“朕即法律”之姿无视着一切jiāo通法规,guī缩在这小小“无法无天”里的我也只有自求多福了。
“你怎么会断定是他gān的?”
我收起资料,问道。
“很简单,在海关的记录中,过去十年里山根制药进口的有毒生物最多。而且,他以前以学者的身份去过中国的苗族聚集区。”
“就凭这点证据?”
“如果是冤枉,就捏造一个别的罪名拘捕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