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就笑了起来,说:“你们也玩深沉了。本来很明白的事情,让你们一深沉,别人就听不懂了。”话题被玉琴打断了,皮杰笑笑,抬腕看看手表,说:“那就不打搅你们了,我们告辞。”雷拂尘留他们玩玩,吃了中饭再走。皮杰说下次吧,下次他请客。皮杰说着就起了身,同各位握手道别。同朱怀镜握手时,朱怀镜说:“我俩就免了吧,等会儿再握。我没来车,还要劳驾你送我回政府哩。”朱怀镜便上了皮杰的车,一辆豪华型奔驰。他心想这皮杰随便到龙兴大酒店坐坐,同雷梅二位聊聊天,倒是显得很有心计。颇有乃父风度。朱怀镜原来还担心不好同雷拂尘说起征地的事,今天见了这场面,心中就有谱了。雷拂尘对皮杰惟恐巴结不上,还会有半声屁放?皮杰好像也看出了雷拂尘的心思,索性就便去龙兴大酒店喝杯茶,算是领了他的情。皮杰能如此老道地处事,虽然不是他父亲言传身教,却也是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吧。
“朱处长,你们处里就一台车吧?”皮杰突然这么问。
朱怀镜说:“就一台桑塔纳,还能有几台?”皮杰摇摇头,说:“廉洁啊!我老爸也真小气!像你们处那么重要,一台车怎么行?这是国家大事,我老百姓管不了。这样吧,你平时出去,老是用公车也不方便。我借一辆车给你,是台奥迪,旧是旧了些,你别嫌弃。说好了,是借给你私人用的。”朱怀镜从没想到皮杰对他会这么大方,就说:“皮老弟,不敢啊,我无功不受禄啊!再说我只会开自行车,连摩托都不会骑哩。”皮杰说:“开车容易学啊。”他叫了前面座位上的那位小伙子,“小刘,你负责给朱处长办个驾驶执照。先拿了执照,再学学不就会开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自己用车用上瘾了,到时候我没车了会不适应的。”朱怀镜笑道。
皮杰摆手道:“放心吧处长大人!在老弟我还有口饭吃之前,这车就无限期借用吧。当然到时候你自己有车了,那又另当别论了。”“我什么时候会有车?”朱怀镜摇头说。皮杰说:“你们当领导的对国家的信心还不如我们普通老百姓?我看好中国未来家庭用车市场,还等着靠这个赚钱哩!”皮杰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普通老百姓,听来别有一番幽默。而他说起中国家庭用车的前景,也是皮杰式的幽默。朱怀镜才不相信中国人会这么快就富起来。虽说小车目前进入了少数人的家庭,但那些人决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百姓。正像皮杰虽无半点官职,却决不是老百姓。
说着就进了政府大院,朱怀镜在办公楼前下了车。刚开办公室的门,就听见有人叫朱处长你好。回头一看,见是荆山寺的圆真大师从对门办公室里出来了,笑容可掬地伸出双手迎了上来。朱怀镜握了圆真的手,说:“啊呀,是大师呀,让你久等了。对不起,怠慢了。”“哪里啊,你处里同志们都很客气,听说我是找你的,就让我坐着等。他们说你最近多半是在南国大厦筹备jiāo易会,又打电话去问了。我知道你忙,不让他们找,就让我坐在这里等等。”圆真坐下,说道。
朱怀镜说:“我一上班就去参加了一个会,才结束。大师有什么事吗?”圆真从褡裢袋里掏出个信封,说:“不就是上次皮市长指示我向宗教局打报告,请求拨款重修钟鼓楼和重置钟鼓的事?我向宗教局领导汇了报,替宗教局代拟了报告。皮市长很忙,我一直没找到他。听说他去北京开会去了。我想是不是把报告放在你这里,请你帮忙转一下?”朱怀镜说道这个没问题,伸手接了信封。圆真大师便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说:“谢谢您了朱处长。有你们领导重视和关心,一定会佛日高照,法轮常转。”送走圆真,李明溪来了。他一进门,就从口袋里取出个信封,说:“这是一万块钱,给你。”朱怀镜见门敞开着,忙接了信封,放进抽屉里,用怪罪的口气说:“你这人就是懵懂!在办公室里,也不知注意影响!别人看到了,还以为你向我行贿哩!他们哪里知道原来是我为你的画展到处化缘?”李明溪嘿嘿一笑,说:“我哪想那么多?心中又没有鬼!”朱怀镜问了问李明溪自己的准备情况。jiāo易会的日期慢慢bī近了,画展的所有准备都要妥当,不要再拖拖拉拉。问到卜未之老先生,李明溪说他老先生多次问起朱怀镜。朱怀镜很敬重卜老,就说哪天去看看他老人家。没别的说了,李明溪就告辞。朱怀镜留他吃了中饭再走,李明溪说免了吧。朱怀镜就说不送。两人也不握手。朱怀镜忍不住扬扬手说再见,李明溪只是笑笑,就出门了。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宋达清打电话来,说他的车已到政府大门口了,想进来看看朱处长。朱怀镜说客气什么?进来坐坐吧。心里却想今天怎么了?找他的人接连不断。不一会儿,宋达清进门了:“朱处长,你好你好!你真是太忙了,想约你吃顿饭,老是约不到你。”朱怀镜笑道:“没有饭吃的人难过,有饭没人吃的人也难过。只有我这请不起别人吃饭的人最好过。”宋达清笑了笑,说:“朱处长又在开我的玩笑了。是这样的,袁小奇先生回来了,晚上请客,一定要请你光临。他怕自己请你不动,就让我卖面子。朱处长,你一定得给我这个面子。”朱怀镜注意到宋达清不再随便说起袁小奇了,而是称他先生。也许袁小奇真的是个人物了?再怎么是人物,也不应在我朱怀镜面前耍派头吧?又不是不认识,自己不可以打电话来?这意思只在他心里,嘴上只说:“别说得那么严重了。有饭吃我还不去?好,我遵命吧。”宋达清又说:“还得请你帮个忙。袁小奇想请请皮杰和公安厅严厅长。我想他俩只有你能请动。”朱怀镜就笑道:“老宋,你这是设了个圈套让我钻啊!袁小奇真实目的不是请我,而是请皮杰和严尚明吧!”“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袁小奇是真心真意请你的。倒是请皮杰和严厅长他有些犹豫,没有jiāo情,怕人家不给面子。我就壮他胆,说请你帮忙请。袁小奇这人发达起来也像他玩魔术,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他到南边跑了一圈,真的就阔了。上次他回来,向老家学校捐了三十万,风光了一回。这次回来,听说又有捐赠活动。我真怀疑他的钱是变魔术变出来的。”宋达清说起来眉飞色舞,就像在chuī嘘他自己。
朱怀镜只是听着,面带微笑,不对这袁小奇的发达作一字评论。等宋达清说了好半天,他才说:“好吧,你说是在哪里请。我试着请皮杰和严厅长吧。我也不知道他们看不看我的面子。”宋达清这就放心了,一个劲儿给朱怀镜戴高帽子,说:“谢谢了谢谢了。你就别谦虚了,只要你肯出面,天王老子都请得动。晚上就去天元吧。我说现在也快中午了,我请你出去吃餐便饭?”“晚上还要见面的,中饭就免了吧。谢谢了。”朱怀镜心里是想同宋达清出去吃中饭算了,因为香妹说了今天中午加班,不回来。但他怕显得太容易请动了,倒没面子了,就有意端起架子来。宋达清再客气一会儿,硬是请不动朱怀镜,就说那就晚上见面吧,握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