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是以什么原则发奖金的? 对你在行使职权方面或经济来源方面有没有过什么
疑点? 等等,等等! 还要求我向你保密!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啊? 为什么啊? “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只有自言自语的份儿。
突然她叫嚷起来:“为什么?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概不知道!
不知道是谁,抓住了我什么把柄! 不知道首先是哪些方面,以什么名义暗中审查
我! 不知道哪些人,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也不知道我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不知道
! 不知道! ”她连连拍了几下桌子。
笔筒中,那只爬到竿顶的小乌guī受到震动,倏地顺着控制线绳滑落,被笔筒
一口吞了。
曲秀娟一时呆住了,怔怔地望了她许久,缓缓走至她跟前,将双手轻搭在她
肩头,凝视着她说:“淑芳,别生气……我才不信他们会从你身上搞出什么名堂,
只不过把我弄糊涂了。”
她低下头,发出一声呜咽。然而并未哭,眼中亦无泪。她猛地扬起头说:
“吃饭去! ”
那天夜里,守门的老赵头发现一个人影在厂内徘徊,这儿站站,那儿站站,
姗姗走向车间,如同幽灵。
他起了疑心,披件衣服跟踪着,接近了猛喝一声:“谁! ”举起手电,一道
光束she将过去。徐淑芳被光束she得以臂掩目。
“原来是厂长啊,怎么还没睡? ”
“睡不着,散散步……”她搪塞着。
“咱们这厂,如今是越来越体面啦! 满院的花儿,满院的香气,我可不真成
了老秋翁么! 你看这夜来香偷偷地开得多娇美! 厂长,我替你掐一把拿屋里插着
? ”老头儿说着就欲掐花。
“别,掐了多可惜! ”她赶忙加以制止。
这一时刻,她内心里充满了爱,不唯是对那偷偷地开得娇美无比、馨香四溢
的夜来香,而是对整个厂的情感。
她觉得她自己早已是它的一部分,而它之对于自己同样重要。
“我不走……”她喃喃地对自己说,然而那听来是动摇着的固执。
“那你就在这儿闻吧,别凉着。”老赵头儿嘟哝着离开了。
夜来香似乎将整个夜都熏香了,月光将她变了形的长长的身影投在地上。
事情势态发展得急剧而严峻,超出她的料想。
第二天上午,她的办公室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领头的是一位年近五十的jīng
瘦女人,另外一位,是显得很结实的青年人。
“徐厂长在吗? ”jīng瘦女人的眼光停在徐淑芳脸上。
“我就是。你们是……”
“我们是市审计局派来的,这是我们的介绍信。”说完从提包里拿出介绍信
jiāo到徐淑芳手中。
徐淑芳一边看介绍信,一边思忖,脸上很平静:“好,请坐。”看罢,为他
们沏茶。“哟,还是龙井茶。我们不喝。”jīng瘦女人的嘴角漾起一丝冷笑。
“我自己喝。”徐淑芳点燃一支香烟,用睥睨的目光望着蜷坐在长沙发中的
两个男女。
jīng瘦女人从提包里拿出小本,迎着徐淑芳的目光说:“徐厂长,我们审计局
最近收到一些反映你问题的群众来信,有的是由报社转来的。这些问题写得都很
具体,领导上让我们来和你核实一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不是早就洗耳恭听了吗? 有什么话直说吧! ”
jīng瘦女人和那位男青年jiāo换了一下目光,年轻男人摊开本子准备记录。
jīng瘦女人gān咳了一下说:“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成为党员的? ”
“怎么? 审计局也过问党组织的事吗? ”徐淑芳确实有些惊讶不解了。
“不,这个问题和我们下面要问的有关,请回答好了! ”
“个人申请、党员介绍、支部通过、上级批准。我就这么成为党员的。”
“介绍人是谁? ”
“我厂原先的会计,周德启。”
“他现在何处? ”
“被判刑了。”
“什么罪? ”
“贪污。”
“噢……”jīng瘦女人又和那位年轻人jiāo换了一下会意的目光,年轻人遂即又
往记录本上写。
11
“据反映,会计被捕前几天你还把他留在厂里好酒好肉款待,有这事吗? ”
“实有其事。”
“为什么? ”
“我已发现了他的问题,怕他自杀。”
“他贪污了那么多钱,你身为厂长说包庇重了点,但你一直把他视为亲信,
起码是纵容犯罪。”
徐淑芳掐灭烟蒂,有些恼火地说:“的确,身为厂长我没能及时发现他贪污,
给厂里带来经济损失,我有不容推卸的责任,我多次在党内外作过检查,并引以
为深刻教训,这是失察,却不是纵容,你们混淆了这两个概念。”
“现在请你回答第二个问题。你指使会计,就是这个会计吧? 从本厂资金中
支付给一位姓马的两万元钱? ”
“对。您所说的姓马的是我厂原副厂长。这件事与会计无关,是我的决定。”
“为什么要支付给她那么大数目一笔钱? ”
“不是支付给她,是支付给她的家属。这个厂是用她和我本人当年转卖自己
城市户口的钱为基金办起来的。”
“多少钱? ”
“她一万,我一万。”
“那为什么要支付给她的家属两万? ”
“包括利息。”
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显然心中暗暗计算,猝不及防地说:“利息没那么
多吧? 连五千都不到。”
她镇定地回答:“我认为对于这一笔钱理应偿还高利。”
“你代她的家属签的收据? ”。
“您掌握的情况很准确。”
“她的家属为何不签收据? ”
“那么一大笔钱,不敢签。”
“而你敢。”
“对。我是厂长嘛! ”
“照你刚才的说法,这个厂还欠着你一万元呢? ”
“当然。”
“不想要了? ”
“暂时不想,工资够花。”
“你工资多少? ”
“二百五十元。”
“这相当于一个局级gān部的工资了! ”
“没横向比较过。”
“你的工人们平均工资多少? ”
“各种福利费、奖金加在一起,平均每人一百六七十元。”
“你也没和他们比较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