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骗他,你撞到树上拉。
徐雄涛当然不信,又去问周波。
周波也喝醉过一次。
有段时间是生意淡季,手上都没有什么钱。终于等到发工资那天,周波王斌和我三个就转到二道巷子里的一个脏兮兮的馆子里。点了菜坐着。
三个人的酒瘾就发作了。就斗地主喝酒。输了的喝酒。周波故意老是输,火锅端上来了,他已经喝了半斤还多。然后三个人又把余下的两斤多gān掉。其实这点酒不算多,以前比这次喝的更多的次数也不少。只是周波太欠酒了。喝的太急,一个人喝了一半。我和王斌还没有过到瘾,他就已经醉了。
跑到别人门口窝尿,那家人就一个老头子在家,看见了叫他不要在这里窝。周波就来了神,追着那老头一整条巷子,要打别人。
这都是我后来听说的,因为当时我正在和王斌在桌上划拳。
等我们听到外面人声沸沸的时候,才猛地想起来周波窝尿好半天了没有回来。知道到出事了,连忙跑出去看。
那天已经是深秋,天下着毛毛的细雨。我们看见周波摔在yīn沟里,用手指着前方,嘴里叨叨的喊着:
我是周波,你记住,我是周波。。。。。。。。
不过两次喝醉了闹事最终都有一个好处,老板都不敢跟我们要钱付账。第二天才想起,哦,昨天那个馆子的钱还没有给列。
这两次喝酒风波,让公司的人津津乐道。我也很不幸被他们列为麻木之一。其实我喝酒了并不喜欢乱搞。只是回到仓库里睡觉,谁都不妨碍。
但因为每次喝酒闹事的时候我都在场。而且喝起来了都是不要命的搞法。麻木这个帽子,是摘不掉了。
徐雄涛在港窑路喝醉后一个月,刘会计辞职。
其实没有辞职,只是骗徐雄涛的,李毅叫我保密,刘会计只是调到别的奶站去了。所有人都怕徐雄涛对刘会计不利。
徐雄涛喝醉了也给我透露个秘密:其实他早就把刘会计那个了。只是几次要闹到刘会计家里,刘会计才受不了辞职的。
徐雄涛说,有天qiáng行要请会计唱歌,在包房里。。。。。。。
然后徐雄涛说了很多不堪的细节。我听得都想揍他。
“你是不是嫌没有把牢坐够啊。”
徐雄涛嘻嘻的笑着:她只对我说,她不会离婚,也没有说别的。妈的还不是看我威猛,舍不得我。那里舍得告我。
徐雄涛给我说这事的那天,我和王斌在白龙岗打了一条发情的公狗。然后叫上平时几个酒友跑到周波家里,把狗给剐了,炖火锅吃。我说,你看这锅里的仁兄,到这地步,都是因为那玩意的原因啊。你还不吸取点教训。
每天就想着,不能在这样的环境里混下去了。这样下去,这辈子那还有希望。于是努力戒酒。当然完全戒掉也不可能,只是一次比一次少喝点。
终于熬到了过年。
在家里洗澡,看见镜子里的我头发散乱,面色苍白,两眼无神,一副快要吊气的样子。心里若有所思。
我还清最后一笔钱给公司。其实早就可以还了,不知道为什么,晓得自己要走了,反而有点舍不得这种生活状态,或者是对辞职后的迷茫的未来感到莫名的惧意。
当然已经决定的事情肯定不会再更改。最差也是讨饭,送牛奶能比讨饭qiáng多少呢。我给自己下最后的决心。
跟公司说,过年后我就不来了,我的区域jiāo给了田家鹏。
还没有到正月十五,我给武汉的蛮子打了个电话:我也到武汉来吧。
蛮子说,我都在武汉混不下去了。
我说,那咋办,你有什么打算?
蛮子说,你跟我去上海吧。
我收拾行装,到了武汉。在武汉用共用电话给蛮子打电话让他来接我。说了两句话,要收我2块钱。我其实已经把钱给了,只是咕了一句:怎么这么贵。
守共用电话的那个小比女的就用武汉话噘我。
我打算把那个女的柜台给砸了,用她的脑袋砸。
突然想起,如果这样,还不如回去到奶站继续厮混,或者找马老板去。绝对不会受窝囊气。
相通了这节,万事就无所谓。咧着嘴对那女的摇头笑了笑。
那女的肯定以为我是个刚从乡下出来打工的懵懂货。却不晓得面前这个傻不拉叽的苕,在一念之间,免了她一顿皮肉之苦。
蛮子已经把我们的票买好了,找到我直接去了武昌火车站。在站外磨叽的好长时间,我和他都没有出过这么远的远门。也许这辈子就不会再回来了。
两个人都默契的不进站,在站外的广场上流连,多呼吸几口家乡的空气。
到上车的时候,才发现,我们是最后上车的。车厢里的人已经挤的没有一丝空隙。我和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努力把自己塞进去。然后反过身,贴着车门。
我脸抵着车门的玻璃,看着火车缓缓开动。越来越快。武汉的破败的建筑,在眼前慢慢晃过。天色渐暗,蒙蒙一片,整个灰暗的城市,逐渐没于苍穹。。。。。。。
上海,在几千里外等着我。(云舍)
后篇-十字路口 一
看星星的人—十字路口
在夏夜中独自仰躺,能发现自己在繁星中徜徉。
26岁的我,第一次背井离乡,离开湖北。
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出过远门。虽然我对祖国各地的地理情况了如指掌,可真正的活动范围,就只是在地图上方圆几厘米的区间里来回。2000多年前去世的那位jīng神导师曾说:“不出于户,可以知天下。”这句话,安慰了我好久。但心中总是不甘,好多次想到九寨沟或者是庐山去看看,终因时间和金钱上的原因而作罢。
我十多岁就拼命想出门,想看看群山之外的世界是否真实。没有亲眼看到,设身处地,我总是莫名认为,这些世界都是来源于媒介和口头的虚幻。第一次闯dàng的努力宣告失败,父母坚决不同意我在宜昌和沙市之外的城市读书。学习成绩不好,考不上外省的名牌学校。这念头只能在内心中深藏。
当年到嘉渔尼姑家里去完,站在尼姑家凉台上,手拼命的向外够着。尼姑以为我发神经。
我乐呵呵的说,我手能接触的空间,是我这辈子能摸到最靠东的地方。
在嘉渔,我看见了很多跟宜昌不同的东西:猪是放在野地上散养的,三岁的女孩要洗衣服,每顿饭要吃鱼,而且不放一丁点辣椒,厕所的围墙只有半人高。。。。。。真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从嘉渔回来,要从武汉转车。在班车上我被尿急憋的坐立不安。不停地对自己说,要到了要到了。可到了武汉,遇上塞车。在膀胱要爆炸的前一刻,我跳下了班车,实在是无法听从尼姑的嘱咐,直接到车站转到宜昌的车。尼姑怕我在武汉走丢。
我到武汉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一个机关门房:您这里有厕所吗?
我有个天分,凭感觉就能区分方向,跟候鸟一样,从不出错。
走在武珞路上,感觉和在宜昌沙市的街道上别无二致。就懒散的走着。走过长江一桥,走过汉阳大桥,走到汉口,看见一辆辆长途客车都往一个地方开去,就知道听了同学说过无数次的新华路客运站离我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