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分红我们并没有贸然分掉,直到2001年,企业股份制改造的风气又起来了,当时准备拿联想做试点,由财政部、科技部、北京市牵头进行改造,财政部认为不能让国有资产流失,让我们拿钱买35%的股份。后来,经过评估,联想当时的净资产在打七折之后是四五个亿。哪个企业的员工也买不起,我们买得起的原因是分红一直没有动,当时就想拿这笔钱买下我们的股份。
所以这个就是事前要看好,然后再拐大弯来做,它就好做得多。因此我觉得企业在改造局部小环境中,还是有作为的,不要老抱怨。
在中国目前的环境下,很多从海外回来的博士、留学生,过不去的往往就是这个环境关,每当遇到环境问题的时候就会bào躁,他就会认为中国这不行、那不行,就急着要回去。实际上他们缺乏的就是没有认识到环境因素在企业经营中的重要,至少认识得还不够。
◆我们正处于历史转折点的时代
我觉得我们现在正是历史转折点的时代,所谓转折点就是我们回过头去看,鸦片战争后一百五十年,中国人生活在痛苦、贫穷jiāo织的日子里。三十年前,中国开始了改革开放,开始走向兴盛、走向辉煌。回头看过去是痛苦,往前看可能是辉煌,那么在这个点上,连接这个时段那就是一个转折点的时代,这个时代可能在历史长河中记载的是非常短暂,但是我们恰恰生活在这一瞬当中,既然是转折点时代,那就有可能向好的方向转,也不一定向好的方向转,或者不好的方向转。改革开放也未必是一片的前途光明。
我想多数都是在中国、在地区有很大影响的企业,虽然可能在年龄段上有不同,在企业的规模、行业运作方式上有很大的不同。但是有一点我觉得是一样的,就是我们每个企业都有一个明确的愿景,往哪个方向发展,企业家自己都有很高的需求,在我们的肩上都有社会的义务和责任。美国人中,jīng英的远大抱负常常一说,总是为世界人谋幸福,为世界和平、为世界的科技进步做奋斗。而中国人不同,由于中国长期在世界上受苦难、受屈rǔ,现在从经济角度来讲,我们只被世界人民认为是二三流的国家。所以中国的jīng英首先想到的是中国自己的富qiáng。记得1960年困难时期的时候,我正在上高中,我和我同学都是长身体的阶段,常常被饿得头昏眼花,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号召我们每个月捐一斤粮票给世界上受苦受难的人。现在听起来好笑,回味起来就是我们中国的实力不够,还要争地位,这种情况做出来真的是很可笑,很可悲。因此我们中国的jīng英人群首先想到的应该是中国自己的富qiáng,我觉得这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
改革开放以后,在咱们中国我想最少有90%的人得到了实惠,生活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和改善,在先富起来的人群或者说更加富裕的人群里面有凭着汗水、智慧和劳动推动生产力发展的jīng英,但是确实有相当一部分用卑劣的行为致富的败类,现在就有人把这两种人混为一谈,说中国的改革开放实际上是使少数人致富,使大多数人陷于贫困当中。
进而说到中国现在是历史上最坏的土壤,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这就从根本上否定了改革开放,问题严重的是由于他们混淆了是非,在网上还得到了相当大数量人群的支持。这样一来,就使矛盾变得错综复杂,有一点可以肯定地说,我们前面的路肯定不是坦途。
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确实是太不一般的时代,是属于转折点的时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得不担负起转折点的责任,要负起社会责任。
第18章 王佳芬:爱恨合资路
【王佳芬小传】
中国的三十年企业史,实际上是一部由国有资本、跨国资本和民间资本三股力量参与,围绕着利益展开竞争、博弈、融合的历史。这其中属跨国资本最为独特,他们是外来者、被学习者、享有特权者,但某种意义上他们又是必要的垫脚石,少了他们,中国公司的发展亦无从说起。
作为中国最早与外资合作的rǔ业公司,身处上海的光明rǔ业是中国rǔ业改革的急先锋,而掌门人王佳芬在光明从业十五年,经历了合资、学习、超越的全过程,是这场历史的亲历者和见证者,在她身上也汇聚着一家国有企业改革的所有缩影。
王佳芬是地道的上海人,1968年,中学生的她响应国家号召,主动要求到上海近郊的奉贤星火农场下乡支农,一直到二十二年后的1990年,四十岁的她才被调回上海工作,两年后,她出任上海农场局下属的牛奶公司的总经理。在她的治理下,这家体制僵化、管理落后的公司在2004年成为中国最大的牛奶专业企业,年利润超过三亿元。改革开放以来,作为中国最大的工商城市,上海市所有从事日用消费品生产的企业都相继没落,惟有王佳芬领导的光明rǔ业扞卫了最后的一丝尊严。
相对于王佳芬在公司治理上的成就,她为业界更多称道的是她“铁娘子”的处事风格,这点在光明与达能的合作中更加明显。达能与光明合资建rǔ厂,达能看中光明设备更先进、人员也更齐整的工厂,但王佳芬不同意,在一副爱合作就合作的态度中硬是将合资企业放到了技术落后的分厂,与此同时,王佳芬却学习达能技术,将达能看中的工厂改造成同类rǔ品厂,抢了市场先机。
王佳芬性格直慡,她会当面跟达能中国区负责人秦鹏翻脸不认人,称秦鹏是条“黏黏虫”,时刻提防着达能的“láng子野心”,这样的胆略性格在中国合资史上绝不多见。但同时她又是契约jīng神的守护者,在与达能的几经离合中,她始终站在道义的高端。
尽管成绩斐然,但王佳芬的成长过程却也包容了国有企业改革中的诸多无奈,产权变革便是其中之一。王佳芬曾经告诉我一个细节,2004年5月,利乐公司邀请饮料业企业家坐邮轮出游,同行有郑俊怀、朱新礼等人。郑俊怀十分羡慕朱新礼,他对王佳芬说:“伊利也许不久就能把产权搞清楚了。”一个月后,媒体突曝郑俊怀涉嫌“侵吞国有资产”,一年多后.他因挪用公款罪名被判有期徒刑六年。王佳芬说起此事时仍心有余悸。事实上,在国有资本管控十分严格的上海市,光明rǔ业一直在产权变革上毫无动作,这既有王佳芬在决策上的摇摆,更是体制滞后的一种必然报复。2004年后,光明rǔ业被蒙牛等公司超越,而王佳芬也在2008年4月,彻底地离开待了十五年的东家光明rǔ业,留下一个谁也说不清的改革故事。
◆初次遇见达能
当我在1992年第一次读到达能关于合资企业的可行性报告时,我首先感受到的是巨大的冲击。当时我初进牛奶公司,工资不高,市场化理念尚未建立,而且国内还处在改革开放的前夜,没有更多经验可以借鉴。在此情况下,达能的合资报告成为冲击我传统管理理念的巨大激流,里面硬邦邦的几个数据像砖头砸中了我:达能提出合资公司要拥有50%的产品毛利率,17%的市场费用,2.25%的品牌技术费用……这些在今天看来理所当然的数字,曾经却意味着理念上的鸿沟,再加上方案中提出:管理者和员工的工资要有几倍差异,这对长期在国有企业工作的人来说,简直是个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