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大期间,唐骏最为人所称道的成就是,成功率领盛大于纳斯达克上市,并在其后两次赴华尔街路演,创造了盛大被国际主流资本市场高度认可的“奇迹”。
2008年4月,唐骏离开盛大,加盟陈发树为董事长的新华都集团,任新华都集团CEO兼总裁。他同时留任盛大董事,并成为陈天桥的顾问,仍可以参与盛大的重大决策过程;据媒体估算,作为职业经理人的唐骏,其薪酬从微软中国总裁的每年一千万元人民币,飙升到盛大时超过四亿元的期权收入进账,及加盟新华都时更一举获得十亿元的“天价转会费”,已成为中国职业经理人中名副其实的身价最高者。除去身价的提升,唐骏成功完成从跨国公司高管到民营企业职业经理人的转型,更是中国三十年经济史上的罕见案例。
◆逆势上市
2004年2月,在一片怀疑声中,我以“微软中国终身名誉总裁”身份从微软“光荣退休”,同时走马上任盛大公司总裁。我上任后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后来被称之为我在盛大的“三大战役”(另两大战役是收购新làng、免费网游)之首——赴纳斯达克上市。
由于事后盛大成功登陆纳斯达克的结果,在外人看来,此次全球路演的过程不过是一路高歌的凯旋行进而已。可只有实际参与者知晓当时情势的凶险。
盛大是中国网络概念股第二批上市的第一家,也是中国乃至全球第一家上市的网络游戏企业。全世界的投资者对盛大的盈利模式要么根本不了解,要么心存怀疑。当时全球股市的大环境却又偏偏糟糕之至,尤其是纳斯达克的几家中国网络概念股普遍表现糟糕,严重影响投资者的信心。盛大能否逆势上市,连具体负责我们股票发行事宜的投资银行高盛公司都捏着一把汗。
2004年4月26日至5月12日,我率领着盛大团队,和高盛公司的团队一起在全球进行上市前的大规模路演活动,游说全世界的投资人购买盛大的股票。十八天时间,我们转战三个大洲,十六座全球最重要的金融城市,从香港到新加坡,再到伦敦、法兰克福、汉堡,最后杀至美国。
甚至就在全球路演启动的前一天,陈天桥给我发来的电子邮件中依然显得忧心忡忡:“此次上市天时地利人和都有问题,业务上遇到外部的政策和社会压力,……团队又证明对上市没有经验,大势开始走下坡路……”
路演的第一站来到香港。高盛公司突然发现,由于我们的财务文件中没有及时报告一个与韩国Actoz公司最新和解的信件(Actoz是韩国一家着名的网络游戏公司,盛大正是从Actoz公司获取了盛极一时的《传奇2》网络游戏的中国运营权而迅速做大,但2003年以来两家公司一直纠纷不断),整个财务报表需要重头再做一遍。路演团队为此熬了一个通宵,原定的第一天路演活动也临时取消。
第二天早晨,我凌晨四点就醒过来再无睡意。
◆全球路演
什么是路演?在这新经济的今天,路演对很多中国人来说是一个时髦的词。其实,用简单通俗的一句话来解释,就是去每一家投资基金卖股票。我们都是销售员、兜售者、上门游说的小商贩。只不过因为我们兜售的是股票,所以大家给它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路演。
对我这个领头者来说,路演就意味着每天几场甚至十几场的演讲,以及不停地回答不同投资者内容近乎雷同的问题:“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为什么要买你的股票?”另外,不少投资者听说我不久前还是微软中国的总裁时,显得十分惊讶,问我为什么要离开微软到盛大。看来,很多人对我跳槽来盛大,觉得并不是那么物有所值。
每天到了当日活动的后半段,我都感到累得不想再说话。好在我的演讲和往日一样很有吸引力,每次都能把现场气氛调节得很好。一次演讲结束,软银中国区总裁阎炎(软银是盛大的战略投资者,他是软银里最挑剔的人)正好也在场,他给我做了一个手势,表示对我的演讲非常满意。
4月30日,我们的飞机在飞行了十三个半小时之后,于早晨六点抵达伦敦。刚下飞机时,每个人都显出极端的疲态,以至于前来接机的高盛伦敦公司的人说:“路演是多高尚多时髦的事啊,但看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一个无jīng打采,行李又那么多,简直像群难民。”在英国航空公司的头等贵宾室,我们洗漱完毕,换上西装,立刻上路开始了伦敦路演。
在去见当地投资者的路上,高盛的人通报了最新的一些股市消息。
新làng昨天刚刚公告了他们第一季度的业绩,盈利数字大大超过了预估。
可就在今天早晨,以新làng为首的中国网络概念股却狂跌15%以上,大挫纳斯达克。可见投资者对中国的互联网公司是如何缺乏信心。另外,温家宝总理昨天也发表讲话,说中国经济太热,中央政府需要加qiáng宏观调控。无疑,这个信号会让投资者觉得未来一段时间的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将变慢。
果然,我们在伦敦每见一个投资者,他们都会说起新làng股票的事。
温总理的讲话也让不少人对中国的宏观经济形势表示担忧。在某投资人的办公室里,甚至出现了极为戏剧化的一幕:
那个投资人英国绅士派头十足,对于我讲述的盛大公司的远大前程,他摆出一副完全不屑的姿态,到后来竟然一个人悠闲地抽起了雪茄,把我们晾在一边置之不理。
见此情形,我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
“你信盖茨吗?”
“信。”
“你知道盖茨信谁吗?”
“谁?”
“盖茨信我。”
他把雪茄烟斗抽离了嘴唇,露出一脸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是微软历史上惟一拿到终身荣誉总裁的人,能不能说明盖茨相信我?”
“对啊,很有逻辑性。”
“盖茨信我,你也应该信我。”
“凭什么?”
“很简单,我放弃了微软还有三年就可以兑现的五百万美元期权,加入盛大博弈三千万美元。我三个月前来到盛大。三个月里,盛大没发生任何变化,中国没发生任何变化,所以我现在的判断和三个月前一样。”
听完我的话,他将雪茄熄灭,把烟斗放进抽屉里收好,转手拿出一张支票簿开始填写购买盛大股票的金额数字。
5月2日,我们离开欧洲,飞抵美国旧金山,美国路演的第一站。
毫无疑问,此次上市路演的效果如何,美国投资者的态度是最重要的。
比起欧洲的投资者来,美国投资者更看重管理团队,几乎每一个投资者都会问起我的背景。我因此必须反复讲述我在伦敦投资人办公室讲过的故事。效果也总是出奇的好。
重新踏上我曾生活、工作了七年的美国土地,那种故地重游的感受也让我的演讲更增添了几分由衷的感情色彩。高盛的人告诉我,我的演讲给投资者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全美最有名的基金之——Capital基金已经下单,这是美国投资者认可盛大的重要象征,是我们整个路演最jīng彩的时刻,也是盛大成功走向国际资本市场的一个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