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甚至命令自己宠爱的白色卷毛狗: “去,装扮成海明威,要表演得凶狠 一些。”海明威的反击是抨击斯泰因文学创作上的低能和令人厌恶的同性恋 生活,相传他曾经给斯泰因发过一份电报: “一条母狗是一条母狗是一条母 狗”。 海明威是以 《多伦多每日星报》驻欧记者的身份去巴黎的,应当说,他 始终认真、出色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短短几年时间,他几乎跑遍了欧洲大 陆,到处奔波采访,好在海明威从小就酷爱远游,因此他对于采访工作乐此 不疲。 1922年4月,海明威从巴黎赶到意大利热那亚,采访国际经济会议,这 是自1919年凡尔赛和谈之后的第一次重要的国际会议。海明威为《多伦多星 报》写了十五篇文章,报道了参加会议的政治家的个性及其局限性。这是第 一次世界大战后海明威首次返回意大利。同年6月,海明威携夫人哈德莉一 起又重访意大利,除了带妻子参观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自己曾到过的地方以 外,海明威在这次旅行中,认真考察、研究、报道了亚平宁半岛上如火如荼 的法西斯运动,在米兰 《意大利人民报》编辑部采访了黑索里尼,感觉到了 墨索里尼正坐在火药桶上,并准备亲手点燃导火索。11月,海明威在洛桑第 二次访问了这位已经夺取了政权的独裁者。值得注意的是,当国际社会的许 多人正高声颂扬这位法西斯领袖时,海明威尖锐地看透了黑索里尼的伪装, 他认定墨索里尼是 “欧洲最大的骗子”,警告人们 “对一个穿黑衬衫、白鞋 罩的人,我们犯了某种错误,甚至是历史性的错误。”他甚至写了一首非常 刻薄的诗,发表在1923年chūn季的 《小评论》上: 墨索里尼有一对 眼白大瞳孔小 酷似非洲人的眼睛, 保镖时刻紧随身后, 那照片上正在看书的人 拿的却是一本倒着的书。 海明威的所有采访和报道,都是在愉快的旅行中完成的。1922年 10月 赴希腊-土耳其战争的战场,写了大约十四篇文章,报道了希腊军队的溃败 和土耳其军队的残bào,明确表明了对玩弄权术的政治家和无能将军的痛恨, 对战争中流离失所的普通百姓的同情。12月在洛桑,报道了确定新的土耳其 边界和规定希腊的战争赔偿的国际会议,向 《多伦多星报》的读者们描述了 契切林 (当时的苏联外jiāo部长)、墨索里尼等各国的政治领袖。除此之外, 1923年1月参观游览了拉帕罗。2月游历意大利北部。3- 4月在科蒂纳滑雪。 4- 5月在法国报道法军占领鲁尔工业区。5- 7月周游西班牙,并从此爱上了 斗牛运动。在这些频繁的旅游中,海明威写了大量评论欧洲现实生活的文章, 向北美大陆的人们介绍欧洲的生活开支、夜生活、外汇市场的变化、法国的 时尚、瑞士的名胜、德国的通货膨胀、俄罗斯流亡者等等。另外,他还有许 多文章介绍了钓鱼、滑雪、斗牛等他所喜爱的体育运动。应当说,作为记者, 海明威是很称职的,他非常勤奋,对新闻报道也很内行。但他的记者朋友们 也注意到,海明威对记者工作有点轻慢,经常把最好的材料保存起来作为创 作小说之用。 “他对此满不在乎,除非新闻工作能为他提供急需的费用,并
能使他与其他作家建立联系。” 海明威一登上欧洲大陆,便雄心勃勃地向文学的滩头堡进攻,并获得了 成功。他不仅在巴黎的文学圈子中站住了脚,与众多的文学界名人建立了友 谊,而且在短短的时间内,发表了许多诗歌和短篇小说。
太阳升起来了
正当海明威沉迷于写作和无休无止地漫游欧洲列国时,哈德莉告诉他, 她怀孕了。这个消息没有给海明威带来多少要当父亲的期待和欣喜,相反, 海明威对此忧心忡忡,认为哈德莉约束与限制了他的自由,而他自己要作父 亲还太年轻了一点。他甚至认为 “一个人一旦结婚就倒了霉。” 由于哈德莉认为加拿大多伦多的医院设备、医疗水准以及医生、护士的 业务水平都比巴黎要好,海明威不得不离开他极为留恋的巴黎,和哈德莉一 起于1923年8月底回到了多伦多。为了承担家庭经济的重担,海明威在《每 日星报》找到了一份固定的工作,然而正是这份工作使海明威倍受羞rǔ,并 迫使他提前返回巴黎。 作为一位颇有名气的驻欧洲记者,海明威无缘无故地遭到助理主编哈 里·欣德马什的蓄意迫害。欣德马什是一个野心勃勃而又无德无能的蹩脚文 人,靠着娶了 《每日星报》社长的女儿而爬上助理主编的位置,他妒忌其他 人的才华和成就,想方设法挫伤成功者的情绪。虽然他和海明威从来没有什 么过节,但海明威的才华和已经取得的成就,足以招来他的迫害。海明威经 常被打发去采访一些毫无价值的新闻,甚至发表文章时不能署名,在哈德莉 分娩前夕依然被派去其它城市采访,使得海明威不能目睹自己儿子的降生。 海明威愤愤地说: “在欣德马什手下工作,如同在德国军队里一位最蹩脚的 指挥员手下工作一样。”他厌恶这个耗费jīng力、乏味无聊的工作,讨厌多伦 多这个枯燥的、道德上极为拘谨的城市,怀念巴黎的轻松、活跃,渴望回到 那种充满友谊、刺激和成功感的文学圈子中。在他看来,如果不迅速摆脱多 伦多和 《每日星报》,不摆脱那个该死的欣德马什,他的灵魂,他的创作灵 感将会迅速枯竭,他的文学生命也就会因此完结。这一切,促使海明威最终 和 《每日星报》决裂。他辞去了每周一百二十五美元的工作,匆匆地看望了 住在奥克帕克的父母后,携夫人和刚刚三个多月的婴儿约翰·哈德莉·尼卡 诺尔·海明威一起,于1924年1月底重返法国。 回到巴黎后,海明威成为了专业作家,以写作谋生。他接受庞德的建议, 协助马多克斯·福特主编短命的 《泛大西洋评论》。福特是一位老作家,他 在文学界朋友众多,在小说创作和编辑工作上都颇有成就。他对海明威评价 甚高,在 1925年初版的《在我们的时代里》普及本的护封上,福特写道:“当 今美国最优秀的作家,最严肃认真的,写作技巧最娴熟、最jīng湛的是厄内斯 特·海明威。”在后来的 《永别了,武器》的序言中,福特把海明威与康拉 德、W·H·赫德森相提并论,认为他是“我五十多年来所读过的作品中三名 无懈可击的英文散文作家之一。”尽管如此,海明威对他称之为 “有出息的 矮胖子”的福特越来越反感,在他的眼里,福特是个不修边幅、假装斯文、 口有恶臭的势利小人。在海明威的许多小说和回忆性的散文中,福特都遭到 了指责和攻击。或许正因为这一点,许多批评家和文学史家认为海明威的个 性中,有 “忘恩负义”这一条。 由于要负担一家人的生活,又没有固定的薪水,海明威在经济上比较拮 据。但他坚定地抵制了金钱的诱惑,努力维护创作的严肃性和艺术上独特的 追求。他在给父亲的信中写道: “在平静安定中写作对我来说比陷入毁灭美 国作家们的金钱陷阱重要得多,我要尽力去创作,从不去考虑销路问题,也 从不考虑它会给我带来什么,甚至也不想它能否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