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石_臧小凡【完结】(18)

2019-03-10  作者|标签:臧小凡

  游汉庥急了,大声喝问道:"妈的谁晚上值班?"边说边从腰上抽枪。

  几个缅甸人吓得打着哆嗦向后退去。有个人发现了地上空空的网兜,他战战兢兢捡起来,递给游汉庥。

  游汉庥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恶狠狠地骂道:"他奶奶的大陆杂种,他难道有缩骨术?他难道长了一双翅膀?"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举着枪冲天上"砰"地抠了一响,大声命令道:"集合!封锁各个路口,其他人全他妈去追!朝边境追!"

  游汉庥bào跳如雷的时候,范晓军正拖着一条伤腿扛着玛珊达在森林里狂奔。

  此前半个小时,在那个令人恐怖的坑里,一条缅甸蟒蛇已经昂着脑袋bī近距离范晓军两公尺的地方,并且还在继续蠕动身躯向他靠近。范晓军惊恐地看到那条碗口粗的蟒蛇吐出长长的信子,发出咝咝的叫声。他感觉他的脖子马上要被蟒蛇缠住了,跟着就是窒息而亡,最后被蟒蛇活生生吞掉。

  范晓军绝望了,嗓子眼里发出濒临死亡的哀鸣,与蟒蛇的咝咝声jiāo织在一起。他的耳朵里只能听见这两种声音,震耳欲聋,把轰隆隆的雷声都盖住了。

  玛珊达拼尽全力把范晓军拉上来时,范晓军已经昏迷了。别说蟒蛇,任何软体动物他都害怕,甚至害怕蜗牛。他缩成一团,像胎盘上的婴儿,蜷着腿,双臂抱在胸前,脑袋软绵绵地耷拉着,神情安详。玛珊达使劲打了范晓军脸两下,他才从惊恐的昏迷中醒来。他霍地站起身,看见了眼前的天使。玛珊达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闪电把她涂染得像一个蓝色jīng灵,全身一明一暗地闪烁。紧紧的"特敏"长裙包裹着浑圆的臀部,鲜艳的短衫被泥浆覆盖着,丰满的rǔ房倔qiáng地悬挂在胸前。此时的玛珊达不仅仅是天使,而是luǒ体的水中女神!

  "宋婵!"范晓军叫她。

  她一动不动,然后抬手指着一个方向,说:"你逃吧!" 范晓军像突然冲出笼子的兔子,撒腿就跑,跑出10多米又转了回来,然后拉着玛珊达说:"跟我走!"

  玛珊达挣扎着,说:"不,我不能!" "你喜欢这里?别傻了,跟我走吧!" "你什么都不要问,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玛珊达焦急地催促道。

  范晓军一把把玛珊达拉在胸前,直视着她,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宋婵?" 玛珊达低头不语。

  这已经是答案。

  范晓军不再嗦,他弯腰抄起玛珊达,扛在肩上,轻轻颠了颠,调整好她身体的位置,然后跌跌撞撞向森林深处跑去……

  第六章谁也逃不了

  太阳出来了,一缕缕阳光从树尖she下来,形成无数耀眼的光柱。一群不知名的鸟呼啦啦从头顶飞过,划落几片树叶,悠悠地从树顶掉了下来。

  玛珊达躺在范晓军怀里,仍在甜甜睡着。一夜的逃亡让他们筋疲力尽,他们只好在一个山崖底下暂时躲藏一下。

  范晓军也想睡,他更累。为了那块石头,三个月以来他一直在森林里奔波,没睡过一个好觉,没吃过一顿好饭,他忍受的一切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其实对玉石的兴趣他是后来慢慢才有的,起初李在把他带到这条道上时,他心里非常抵触,他是为了追随黑漆九节箫摄人魂魄的声音才跟李在离开落泉镇的,而不是一次次铤而走险深入缅甸寻找石头。不过随着一次次他运回的石头"涨水",他逐渐对这种赌博形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兴趣不单是赌石对他大脑皮层的刺激,而是高于赌博,类似于jīng神层面上的升华。每当寻觅到一块上佳的石头时,他的耳边就会响起黑漆九节箫连绵不断的音乐声,那声音qiáng烈刺激着他的耳膜,给他的神经末梢带来从未有过的快感。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为了箫声而搏命天涯的,而不是为了一块简单的石头。

  玛珊达鼻子里嗯了一声,估计马上醒了,这让范晓军有点慌张。他鄙视自己昨晚面对蟒蛇时的昏厥,尤其是玛珊达把他从坑里拉上来时,这一幕让他有些无地自容。但这种恐惧是与生俱来的,与一个人的胆量无关。蟒蛇仿佛就是他范晓军的天敌,他的昏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大脑本能休克,就像老鼠见着猫一样,浑身的骨节都松散了。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替自己昨晚的胆怯解脱。现在远离了蟒蛇,他的身体以及思维顿时坚硬起来,直至坚如磐石,什么也不怕。

  玛珊达扭动了一下身子,终于醒了。

  她睁开迷蒙的眼睛朝四周探望,忽然发现自己正依偎在范晓军怀里,马上矜持地坐直身子。

  "这是什么地方?"玛珊达问。

  "我还想问你呢!" 玛珊达站了起来,手搭凉棚向远处张望了一会儿,说:"不认识,估计我们迷路了。"

  范晓军的脸色变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离边境越来越远,没准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的?" "有这个可能。"

  范晓军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朝远处扔了过去。"妈的,老天爷不让我回国啊!我准备扎根缅甸,向游汉庥学习,当一个森林之王。"

  玛珊达笑了,问:"看你昨晚拼命奔跑的样子,还扎根缅甸呢,你恨不得展翅飞翔。" "唉,还飞翔,现在我们是插翅难飞。"

  "我问你,为什么带上我?你能肯定我愿意跟你走吗?"玛珊达直视着范晓军问。

  "是的,我敢肯定。" "为什么?" "你不想在游汉庥那里,看的出来你根本不爱他。是不是这样?" "不爱他就要冒险救你?"玛珊达反问。

  "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你自己。" "为我自己?" "破坏也是一种快感,而且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快感。" "你还是那么能侃,就像在落泉镇那晚一样。"

  一听玛珊达说起落泉镇,范晓军忙问:"宋婵,我一点都没明白,你怎么跟游汉庥在一起呢?"

  玛珊达垂下头,说:"其实宋婵只是我中国户口上的名字,我本来就叫玛珊达,缅甸人。" 范晓军皱着眉头,显然他没听懂。

  玛珊达苦笑着,咧了一下嘴角,说:"唉,我的故事不像你当初在落泉镇听到的那么简单。" "讲讲好吗?" 两个人一起坐在一块布满青苔的石头上。

  玛珊达说:"我的家乡在一个叫拿目的偏僻山村,父亲去世早,母亲就把我托付给我爷爷奶奶,远嫁到泰国去了。我从小就是被爷爷奶奶抚养成人的,对了,你听说过缅甸克扬族吗?"

  "克扬族?没听说过。" "巴dòng呢?" "没有。" "看来你对缅甸还不是特别了解。我说出来你肯定知道。"玛珊达伸出手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是不是脖子特别长的那个民族?" "猜对了。" "你是克扬族的?" "是。" 范晓军歪头观察玛珊达的脖子,"你的脖子很正常啊!"

  "那当然。缅甸政府早就不鼓励克扬族妇女带铜项圈了,我母亲也没带,只有我奶奶才是长颈,脖子上套了25个铜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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