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与众贝勒、大臣商议,为了对明军的侵扰能够给予有力地还击,适应目前的战事发展需要,必须改变临时征调兵丁的办法。鉴于内地兵,尤其是东部兵马路途遥远,往返太疲劳,决定在界藩造城驻守。这样,可以随时向明朝境内放牧,扰害其耕种和收获。平时,以放鹰、狩猎进行困扰,使明兵不得出城,出来就派兵斩杀。努尔哈赤与诸贝勒、大臣议定后,便开始选择基址,搜集石料,砍伐木材,建筑界藩城[33]。
九月初,大英明汗努尔哈赤派兵五千,从抚顺侵入明境进行抢掠。总兵官李如佰率兵出战,两军展开了激战。后金这次出兵的目的在于掠夺,以扰害明边,因此,出边以后只顾掠夺,未料到会被李如栢军所袭击。李如栢督催部将游击尤世功、王平等分左右两翼对后金兵进行夹击,后金兵一时招架不住,败溃而走,有七十六人被明军斩于马下,丢弃战马八十八匹,盔甲、旗帜等器械很多[34]。
九月二十五日,努尔哈赤再次派兵深入明边。从抚顺关口舌路台以北、会安堡(今辽宁省抚顺市北“会元堡”)诸地,沿边杀掠,一直到西北方的懿路,西南的huáng歹屯,顺长五十多里,俘掳一千多人,烧毁房屋几百间。路经抚顺关时,将所掠来的屯民三百多人杀死在关下,以报七十个阿哈被杀的仇恨。同时,命令一名被掠的人携带书信到明边关,书中说:你们大国若是认为我不对,而想战的话,可以约定战期,或十天或半个月,进行决战。否则,若认为我对,就送金、帛来。你大国偷袭我的耕奴一百,我就杀你耕奴一千。你们岂能不出城,在城内耕田吗[35]?努尔哈赤怀有很重的复仇之心。经过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天命三年)秋季的袭击战,明、金的关系更加紧张了。这时,明廷征集的军兵尽管缓慢,但也初具规模了。为了鼓舞士气,征伐后金,万历皇帝不惜以二十万金,镐赏官兵。为了配合出征之师,明廷大行悬赏活动,提高赏格。宣布:若能有生擒努尔哈赤或斩头来献的,赏给白银万两,晋升为都指挥。对于努尔哈赤的亲子、亲孙等所谓八十个总管,有能擒、斩的,赏给白银二千两,晋升为指挥。对于努尔哈赤伯、叔、弟、侄等所谓十二亲属,有能擒、斩的,赏给白银一千两,晋升为指挥同知。对于其中军、前锋、书记、大汉女婿等,所谓领兵十二个大头目,有能擒、斩的,赏给白银七百两,晋升为指挥佥事。对于努尔哈赤的亲信、中外用事的人,所谓八十名小头目,有能擒、斩的,赏给白银六百两,晋升为正千户。以上各官都世袭不替。凡是降附后金的明延官员,李永芳、佟养性、佟养仕等,若能绑架献出努尔哈赤或作为内应的,免去死罪,并酌情升赏。北关叶赫部锦台什、布扬古等,若能擒、斩努尔哈赤的,赐给建州原来所领的全部敕书,并晋升为龙虎将军[36]。
十月,在明廷赏格的鼓舞下,北关叶赫部的锦台什令其子得儿革台州统兵五百袭取后金辉发城外的一个村寨,共杀男女七十多人,前来边关上报。明廷立刻颁赏huáng金、白银二千两,彩缎二十表里[37]。
大英明汗努尔哈赤对于叶赫袭击村寨十分气愤,决意进行回击。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天命四年)正月初二日,就与众贝勒整兵振旅,讨伐叶赫部。大贝勒代善率领大将十六员,统兵五千员,先行驻守扎喀关,以备阻止明军增援。初七日,努尔哈赤亲统大军深入叶赫腹地,从克伊特城尼雅罕寨开始,一直杀掠到叶赫大城东十里。把叶赫大城外的牲畜、居民都掠夺一空,被焚掠的城寨多达二十个。与叶赫友好的蒙古牧群也全部掠走。叶赫部贝勒锦台什急速派遣使臣报入开原,明总兵官马林率领开原、叶赫部联军前来追击,追赶四十多里,努尔哈赤早已退到边界六十里以外去了,只得收兵回营[38]。
清河失守以后,努尔哈赤蚕食辽左,焚掠叶赫部等的军事骚扰,进一步震动了明廷。除了大行赏格捉拿努尔哈赤以外,不得不采取武力,加快讨伐准备。努尔哈赤侦知这种情况后,一方面继续备战,以便进一步向辽左进兵,同时也不得不通过各种办法,缓和明廷上下的备战情绪。于是,万历四十六年(公元1618年,天命三年)十一月,将攻占抚顺时掠来皇家的五个人(共掠十个人)、通事一人和李参将家中一人,共七个人放还,稍示和解之意。一个月以后,即同年十二月初二日,明经略杨镐派遣承差李继学,携同前月放还的两个人来到了后金,以探听努尔哈赤和解的真意。实际上,经略杨镐愿意听李如栢的话,李如栢本人就不积极主战,有讲和的机会,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夭命四年)正月二十二日,李承差和通事等五人,携带后金文书返回广宁时,杨镐才明白了努尔哈赤不肯罢兵的决心。后金的回文中说:要讲和可以,但是皇上要责备辽人;撤回出边的官兵(系指守叶赫的官兵);承认我做的事都是对的,解我“七大恨”,尊封我为王,再将我过去的岁赏和抚顺原有的五百道敕书,再加上开原的敕书一千道都给我的军士。另外,给我和众贝勒、大臣加缎三千匹,金三百两,银三千两,我才肯罢兵[39]。
经略杨镐等人派遣使臣到后金,主要意图是要求后金罢兵、求和,和谈的地位是极其软弱的,否则,努尔哈赤是不会如此qiáng硬的。努尔哈赤的经济要求,相当于明代女真各部对明的全部朝贡、市易以及明廷全部赏赐的总和,看上去提出的是经济条件,实际上是使明廷承认努尔哈赤统一和统治女真各部是合法的,并占有辽左的部分地区,是个政治条件。而公开的政治要求,就是求个王爵。这以武力改变了的现实,是明廷这个“天朝”所不能接受的,因此,流血的战争已经越来越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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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神宗实录》卷568,卷569,茅瑞征:《东夷考略》页19(建州)。
[2]《明神宗实录》卷568。[3]茅瑞征:《东夷考略》页19(建州)。
[4]《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27。
[5]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卷1。
[6]《朝鲜李朝实录·光海君日记》卷127。
[7]《满文老档·太祖》卷6。
[8]官应震:《南北借凑共济时艰疏》载:“自抚顺至张家楼子,几可三百余里……所失地方自马根丹直至张家楼业已二百二十余里”,“老幼…丁壮之掳及jian狡之归降者已数百余万”,参见《筹辽硕画》卷7。
[9]刘綎:《陈一得谋万全疏》载:“奴……不惜金赏,收拾人心”,参见《筹辽硕画》卷9。
[10]官应震:《庙算万全当计疏》,参见《筹辽硕画》卷3。
[11]huáng克缵:《存大计捐小费疏》,参见《筹辽硕画》卷9。
[12]赵兴邦:《敬陈剿守机宜疏》,参见《筹辽硕画》卷5。
[13]薛三才:《急议应猝兵将疏》,参见《筹辽硕画》卷7。
[14]《明神宗实录》卷568。
[15]薛凤翔:《朝政用人为要疏》载:“无奈张儒绅之言一入,而谈辽事辄高阁束之,肘后置之矣。夷书之浡漫不见怒形于色,酋势猖狂犹且谈笑而道”,参见《筹辽硕画》卷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