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满文老档·太祖》卷64,《武录》卷4。
争取朝鲜国,笼络蒙古部
第八章 宁远受挫,伤病而终
一、争取朝鲜国,笼络蒙古部
大英明汗努尔哈赤与明廷抗衡,对外jiāo涉中最大的课题就是朝鲜王国和蒙古各部的问题。后金军进驻辽沈,进而占据广宁后,对于朝鲜王国的基本政策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先发兵西进,攻击明城,最后再挥军征伐朝鲜王国。因此,努尔哈赤积极地对朝鲜王国展开了外jiāo攻势。从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天命六年)进军辽沈,到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天命十一年)宁远之战的五年间,朝鲜王国与后金的关系比较稳定,但其中的磨擦,并没有间断,这主要在三个问题上双方有争热。
第一个问题是毛文龙大闹东江,深入后金腹地,进行屠杀和掠夺,给后金的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威胁。如何拔掉毛文龙这颗钉子,肃清东江明朝势力的侵扰,是后金奴隶主集团的当务之急。为此,努尔哈赤曾经多次派兵袭击毛文龙所占据的各个海岛,但都没能如愿,而朝鲜王国是毛文龙的养命之源,供应毛文龙数十万口人的粮食[1]。到天启五年(公元1625年,天命十年),合计起来,朝鲜王国供给毛文龙的谷物多达几十万石[2]。问题十分明显,后金奴隶主集团要想除掉毛文龙,必须断绝他的粮源,把他驱除出朝鲜王国的领土,断绝他与朝鲜王国的关系。因此,努尔哈赤曾经多次派使臣与朝鲜王国jiāo涉,提出jiāo换条件,即若是朝鲜王国停止支援毛文龙,并把他jiāo给后金,后金将释放都元帅美宏立[3],然而,对于后金提出来的这么严重的问题,朝鲜国王竟长期不予理睬。
第二个问题是,大英明汗努尔哈赤对于朝鲜王国jiāo涉的目的是孤立明廷,使朝鲜国王与明廷断绝外jiāo关系,如果朝鲜国王答应这个条件,后金也可以把都元帅姜宏立放回去。后金发兵进攻辽沈和广宁的时候,朝鲜国主的态度有所变化,曾经派遣使者悄悄地去观察战争进展情况,国王的意思是,后金真的拿下了广宁,朝鲜王国可以与后金永敦和好[4]。但国王对于明廷的态度没有变,没有对后金作出较为明显的让步,甚至派平壤的驻节官、都元帅张晚等统率西部一支兵马,听明将毛文龙的指挥,准备协助明军进攻后金[5]。为了使朝鲜脱离明廷,努尔哈赤在致朝鲜国王的书信中,曾挑拨明廷与朝鲜王廷的关系,说明廷视朝鲜王廷如奴仆[6]。但朝鲜国王仍然不肯轻易改变与明的旧关系。
第三个问题是,天启元年七月以后,镇江等地的辽民纷纷拥入朝鲜王国境内,数量多达十数万[7]。努尔哈赤曾经多次向朝鲜王国索取辽东的逃民[8],朝鲜国王不肯答应。努尔哈赤讲古喻今,举出完颜金的时候,女真人阿疎逃往辽朝[9],辽人张觉逃入宋朝而导致亡国的严重教训,对朝鲜王廷进行威胁[10],并以完颜金之后的身份,举例说,在完颜金时,朝鲜的官员赵位宠曾经以四十余城归降大金,金祖以友好为重,不给予接纳,他用此表示朝鲜与女真有长久的友好情谊[11],规劝朝鲜国王与后金友好,而朝鲜国王一概不予答复。
大英明汗努尔哈赤尽管对朝鲜王国施以外jiāo攻势,然而,仍然没有能够迫使朝鲜王廷与明朝断绝关系。努尔哈赤鉴于后金对于朝鲜王国四年间的通信,朝鲜国王竟没有一句好话回答[12],因此也就不肯放朝鲜王国的都元帅姜宏立回国。同时,“极其厚待”叛变朝鲜王廷的韩明琏之子韩润、韩义兄弟[13],并给他们娶妻安家。这就是宁远战前,后金与朝鲜王国的关系。由此可知,努尔哈赤在向宁远进军的时候,仍然有后顾之忧。
辽沈、广宁之战以后,蒙古与后金的关系已经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如果说,在此之前,努尔哈赤争取蒙古是为了暂时的联合,以便夺取明朝的个别城市,共同对付明廷的话,那么在这以后,便不是为了应付一时的需要,而是有计划地征服和统一蒙古的问题了。因为后金攻下辽沈、占取广宁的这段时间里,辽河东西的形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就是直接触动了蒙古各部的经济得失,尤其是对于喀尔喀各部蒙古的震动极大,他们的正常生活遭到了后金的严重冲击。过去从广宁、锦州、义州、辽沈,直到铁岭,明廷所设立的各个贸易市场都被取消了,其中有广宁四周的大马市,如广宁东北的镇静堡、镇远关(在镇静堡的东北);广宁西北的小木市镇夷堡、大康堡;锦州的大福堡(今锦西县北“卧佛寺”);宁远的水兴堡(今辽宁省兴城县西北青水台),中后所的高台堡(今辽宁省绥中县西北高台)等,都因为后金军的西进,先后停市,使蒙古的马、牛、木材等土产没有地方销售,汉区的金、银、缎、布、酒、肉等得不到供应。蒙古贵族昔日的市赏、贡赏不能照常领取,牧民及从事其他生产的蒙古人民失去了部分生活必需品的来源[14]。
蒙古各部由于失去了与汉区jiāo易的部分生活用品,内部加速了分化过程。以察哈尔林丹汗为首的蒙古贵族上层的一部分人物,继续依靠明廷;以科尔沁鄂巴为首的另一部分蒙古贵族上层投靠了后金,其他蒙古各部贵族和人民的态度,也随着形势的急剧变化,日趋明朗化了。
察哈尔林丹汗早存有统一漠南蒙古的念头,对于科尔沁部投靠后金心怀不满。他在统一战争中实行“服从的收养,抗拒的必杀”的方针。攻战的主要目标是科尔沁蒙古。天启四年(公元1624年,天命九年)正月,在察哈尔林丹汗将要兵临科尔沁鄂巴的城下时,鄂巴被迫向大英明汗努尔哈赤求援。鄂巴在致努尔哈赤的书中说,因为我部与你们大国和好,察哈尔林丹汗、喀尔喀各部贝勒,必然前来讨伐,希望大英明汗为我们拿个主意,想个办法。努尔哈赤看了来书以后,派遣使臣库尔禅、希福两个人出使科尔沁。后金与科尔沁会谈后,都以察哈尔的“欺凌之愤”,歃血为盟,决定共同抵抗察哈尔的进犯。同年八月,察哈尔林丹汗统率南察哈尔、北阿禄部和宰赛、巴哈达尔汉等蒙古喀尔喀各部的大兵,向科尔沁部进攻,形势十分紧张。鄂巴在努尔哈赤的授意和后金八名pào手的配合下,据城待战。十一月,察哈尔林丹汗统率各部大兵到达科尔沁,包围了鄂巴的守城。鄂巴派遣使臣向后金告急。努尔哈赤立刻派莽古尔泰、皇太极等七名贝勒统率大兵向科尔沁增援。察哈尔林丹汗得知后金八旗兵已经到了农安塔,便乘夜率兵慌忙逃走了。顺路将科尔沁部的财物抢劫一空。在这前后,察哈尔林丹汗又将科尔沁部的达赖台吉等多人杀害。宰赛贝勒也先后杀了科尔沁部的六个贝勒[15]。
由于利害关系所致,喀尔喀各部对于努尔哈赤进军辽沈都持抵制的态度。天启元年三月,在努尔哈赤大举进犯辽沈的时候,喀尔喀卓礼克图、达尔汉巴图鲁、巴哈达尔汉、实尔呼纳等四名贝勒,统兵两千多,乘辽沈残破的机会,同后金争夺沈阳的财物和粮食[16]。辽沈易手以后,蒙古多数部落的抗金情绪都有所高涨,伯耍儿部主动驻守huáng泥洼(今辽阳市西北“huáng泥洼”),抗拒努尔哈赤率兵西进[17]。察哈尔林丹汗串连炒花各部蒙古,集结大兵四十多万,表示愿意援助明广宁巡抚王化贞坚守广宁,以收复辽东[18]。天启二年,努尔哈赤占据广宁,夺去明军右屯卫的粮食,并派大批的车辆向辽河以东运送。喀尔喀各部蒙古的骑兵,从中路阻击、抢掠。努尔哈赤没有办法,不得不命令八旗士卒以大将军pào进行轰击,阻挡蒙古的兵马。同时,又发兵驻守广宁,防止西部和北部蒙古的侵犯[19]。从这些军事冲突中可以看出,蒙古的问题已经摆到了努尔哈赤的面前必需予以解决,否则要想向西挺进,腹背受敌的危险是相当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