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脑里装满了历史、自然科学和文学艺术的各种知识,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那样懂得动用长期jīng神劳动中积累起来的知识了。他在艺术节上的观点同在科学方面的观点一样严谨,他从不轻浮谈论那些他自己不真正掌握的东西。
一个星期日,大伙在野外发现了一棵高大的、果实已经成熟的毛栗树,马克思找一根棍子把树上所有的毛栗打个gān净才罢休,回家的路上,他感到胳膊有些酸疼,到了第二天早上,他的肌肉疼得厉害,胳膊痛得一星期不能动弹。
“穷开心是消愁的最好办法。”他常这么对朋友们说。
恩格斯在长时间的分别之后来到了家里。
这往往也就成了家中的节日了。孩子们都收到了恩格斯送给自己的礼物,然后,大家丰富地吃一顿。这之后,马克思就带着一些不好解决写作方面的问题把恩格斯引进了书房,他们谈了看法,再回顾各人分别后生活上的经历,谈到生活中遇到的有趣的事时会放声笑起来,笑声感染屋外的人。
孩子们就又突然记起了今天是星期天,小燕妮带着大妹妹就大胆闯进了书房。
小燕妮生得像父亲,脸色黝黑,头发漆黑。劳拉两颊绯红,前面的卷发金光闪耀,就像经常有夕阳照耀着似的,很像她的母亲。小燕妮看看这两位笑得前仰后合的朋友,严厉地说:
“今天是星期天,不准你们坐在书房里!”
马克思听女儿说是星期天,连忙拍拍自己的头,觉得冷落了孩子,应该出去带孩子们一块去玩。于是,他斜眼看了看恩格斯,互相埋怨起来。
“对对,星期天,只因为是你恩格斯叔叔来了才这么特殊一下,爸爸以后一定记住,一定改正!”马克思向孩子们承认错误。
“不,要马上改正!”小燕妮又严厉地说。
“对,马上改正!马上马上,上马,上马……”马克思说着,立即耷拉着腰,两只手支在地上,长长的腰弯成马鞍状。
小燕妮忙着把劳拉推向前去,并指使说:“我骑爸爸!你骑叔叔!”
“走吧,驾——!”小燕妮第一个骑上马克思的背,并喊起了口令。
两个孩子从书房里“骑马”出来,马克思驮燕妮在前面走着,摇着,好像真的一匹黑鬃马;后面的恩格斯紧拉着劳拉的脚,弯着腰,一边跳一边走,好像一匹真的上了鞍的棕色马,棕褐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驾——!驾——!”全家乐得连燕妮和琳蘅也真想跨上“马”去……
由于美国面临严重的商业危机。《纽约每日论坛》表示不愿意付给马克思每周两篇文章的稿费。宽敞的房子和疯长的孩子需要开支。经济上又开始拮据了。
德国流亡工人在伦敦创办了周刊《人民报》,虽然由于经济上的困难,刊物发行了四个月就停刊了,但刊物的影响力经久不息。
50年代末60年代初,马克思和恩格斯给《人民报》、《纽约每日论坛》以及其他报刊写了不少文章,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表明德国人民争取民族统一的道路以及首先必须采取什么步骤,抵制波拿巴法国gān涉内政;要废除封建制度,要制止民族内部分裂;要解放那些受普鲁士和奥地利压迫的人民。所有这些,就是无产阶级革命者的行动纲领。
于是,对德国的民主统一怀敌视的所有人——从法皇拿破仑第三到普鲁士容克——都联合起来反对革命的民族纲领。拿破仑第三利用昔日的德国小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卡尔·福格特,造谣诽谤马克思,而普鲁士容克和自由党党员就迫不及待地用他们的报刊到处传播这种谣言。他们说马克思勒索、密告革命者,甚至说他印制假钞票,马克思依法控诉这些造谣者的时候,他们还不肯认罪。
福格特想把共产党人同那个重新逐渐高涨的人民运动隔离开来。马克思在这非常时期写出了论战性的著作《福格特先生》。
《福格特先生》严厉制止这个可耻的企图,证据确凿地指出,在那些从德国逃亡出来的人当中,谁是真正为进步事业作出了贡献的,谁即使在受迫害、生活极度困难时,仍然坚定地捍卫德意志人民的民族利益。而福格特呢?却为着拿破仑第三效劳,并且以政论家的身份来支持拿破仑的政策——旨在反对德意志的民主统一。过了10年,在第二法兰西帝国被推翻以后,在拿破仑的文件中,这笔款子是福格特于1859年从波拿巴的秘密基金中领得的……
燕妮抄完马克思《福格特先生》手稿的最后一页,还击敌人的这一自费出版的新武器刚刚排印,来自家庭内部的灾难又接踵而至……
朋友魏德迈的夫人路易莎收到燕妮的信:
“……这一次我们倒霉透了,‘四面八方’都卑鄙地攻击我们,所有德国的、美国的和其他报刊都进行了无耻的活动。你一定想象不到这件事使我们有多少不眠之夜和忧虑。控诉《国民报》需要很多钱,而卡尔写完了书,却找不到出版商,于是只好自己出钱(25英镑)刊印,现在,书已经出版了,但是卑鄙的、胆小的、出卖了灵魂的出版界对此一言不发。你喜欢这本书,这使我非常高兴。你对它的评价几乎和我们其他朋友的意见一字不差。出版界故意只字不提,自然就使这本书不能像我们有把握地期待着那样畅销,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对我们说来,书能得到所有知名人士的称赞已经足够了。甚至反对者和敌人也承认这本书是非常有意义的。布赫尔称它为现代历史的简明指南,而拉萨尔写道,读这本艺术作品对他和他的朋友们说来是难以形容的享受,他们还不停地称赞该书笔锋犀利。恩格斯认为这是卡尔最优秀的作品,鲁普斯也有同感。祝贺信像雪片飞来,甚至卢格这个老头也称它为谐谑工作。我想知道,在美国对这本书是否同样不置一词。如果这样,那真太令人愤慨了,更可恶的是所有报纸居然费许多篇幅去登那些无聊的谎言和诽谤,也许你的丈夫能想点办法来推销这本书。
“当我快要抄完这本书的手槁——这本书正在排印的时候,忽然感到很不舒服,开始发高烧,不得不去请医生。11月20日医生来了,他细心地诊断了好久,沉默很长一段时间以后说:‘亲爱的马克思太太,我很难过但是必须告诉你,你患天花了,孩子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你可以想象,这几句话使全家多么恐惧和悲伤!怎么办呢?李卜克内西慨然提议给孩子们找住处,中午女孩们就带着自己的小东西走了。
“我的病越来越沉重,出现了可怕的天花的症状。我受了很多很多苦,脸上像火一样疼痛,整晚都失眠,体贴入微地照料着我的卡尔担忧万分,最后,我失去了一切感觉,但神智一直是清楚的。我躺在敞开的窗子的旁边,让11月的寒风一直chuī着。房里火炉很热,他们在我发热的嘴唇上放了冰,不时喂我几滴葡萄酒。我几乎不能吃东西,听觉越来越迟钝,后来眼睛也闭上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长眠的时刻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