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知道了她并没有和那个老头做事,但是我心里仍然别扭,那么大岁数的人抱着她luǒ露的身体长时间地抚摸——谁知道抚摸了哪些部位——而她用那种曾对我撒娇的笑脸,迎合着那个老头,甚至还要……噫!我实在不愿继续想下去。
“不管怎么说,我让你离开这个地方!”我有些愤怒地说。
“你是谁?凭什么?”她带着嘲讽的口气问。
我一下子噎住了,是呀,你说我凭什么这么命令她,我让她离开这个地方去哪里?我能养活着她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仍旧傻傻地说:“我爱你,你知道吗?我要娶你!”
杨洋笑了,是那种不可思议的样子,说:“你爱我?你知不知道对我说这种话的人有多少?差不多抱住我的男人都说过这样的话,如果我相信了,不知道嫁了几次,我还不至于傻成这个样子。”
“可我是说的真话!”我认真地看着她。
“或许吧,我相信。”她的语气平缓了一下,说,“那又怎么样呢?你现在还小,在你这个年龄说这样的话,能靠得住吗?过几年,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我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再说了,我还不爱你哩,什么叫爱呀,我看得比你清楚,伟大的导师马克思给他的女儿找男人的时候,还问那个男孩,说‘你有钱养活我的女儿吗?’女人找男人,是找个窝,你眼下还是先顾自己吧。”
很明显,她是嫌我没有钱,当时我由于气愤,也就不怎么考虑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我说:“虽然我现在没有钱,但是我还有脸面!”
这一下激怒了她,她把枕头摔向我,让我快滚,“既然你恶心我,就不要再来找我!”她驱赶着我,用脚把我朝chuáng下踹着,就在这时候,她chuáng头的一个小电铃响了,她一愣,立即快速穿衣服,对我说,“快走,公安来查房了!”
我的心“突突”跳,这突然的情况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愣愣地呆在那里不敢动了。她简单地穿了衣服后,拽着我刚跑出屋子,就看到几个男人跑上了楼,看到我们后,就呵斥道:“都别动,站住别动!”
很显然,几个男人是便衣公安,他们迅猛地从我们身边跑过去,冲进房间拽出了成双成对的男女。
洗脚屋柳老板慌张地朝楼上跑来,对一个便衣公安说:“兄弟,别介别介,我跟你们王副所长……”
柳老板说着,用身体蹭了那个便衣公安一下,但是便衣公安虎着脸,推了柳老板一把,说:“少废话!走,一起走,到了派出所再说!”
楼上一阵jī飞狗跳,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吆喝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一个肥胖的男人只穿着一条短裤,举着双手从楼上弯腰走出来,紧接又有两个男人luǒ着上身走下楼,那几个便衣公安凶着眼跟在后面。
外面停着两辆面包车,柳老板和六个女孩子被推搡进一辆车内,其中也有杨洋,她的头发散乱着,但是神色却不慌张。而我们这些男人就不同了,一个个垂着头,一脸的惶恐,被连推带踹地装到另一辆面包车上。
15
两辆面包车在派出所院子里停下,我们被带到一个大屋子里,里面有两个穿着公安服的gān警,开始对我们审讯。首先审讯的是柳老板和杨洋她们那些女孩子,主要问她们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等等。两个gān警一个审问,一个登记。审问的时候,柳老板已经被一个便衣公安叫到一边,低声问话。
把女孩子都审完了后,柳老板就和便衣公安走过来。
“以后再搞这些不正当的生意,就把你的洗脚屋端了!”便衣公安严肃地对柳老板说。
“一定一定,我们只搞正当的按摩,你们放心。”柳老板撒着娇对公安下了保证,在一个本子上签了字,然后对女孩子们说,“听到了吧?让你们规矩点,你们在屋子里都gān了些啥?走吧,回去再收拾你们!”
你或许不会知道为什么派出所没有刁难这些女孩子,很快就把她们放回去了,我后来也是听黑蛋解释的。黑蛋说派出所的人把这些女孩子当成了摇钱树,没有这些人他们去抓谁呀?派出所的gān警一般有三种外来的收入,抓嫖客是一种,抓赌博是一种,还有一种就是靠盘剥自己管辖内的个体小老板。当然黑蛋的话也不能全信,公安队伍里有个别这样的人,但更多的是像报纸上宣传的那些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gān警。
女孩子就跟着柳老板走了,杨洋走出屋子的时候,偷偷看了我一眼。她们走后,我们这些衣冠不整的男人就被一个个叫过去审问,面前放着一个录音机,边审问边录音。手续比较简单的是那些本地有身份有单位的人,审问之后,兜里有5000块钱的,掏了钱走人,没有的就对他说:“明天中午之前,把钱送来,送不来我们就去单位或者家里要了。”
这些男人慌忙点着头,表示一定准时送到,并请求不要通知单位或是家里。公安就把他们放了,知道他们明天会早早地把钱送来,他们要的是脸面。
有两个男人是外地来的生意人,兜里没有5000块钱,对他们的录音没有多大用处,gān警们商量了一下,就把他们兜里现有的3000多块掏了出来,然后把他们扫地出门。
最后剩下我这个既不掏钱又不说话的人。gān警们对我进行了搜身,搜出了我的身份证和剩下的几百块钱。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当然太少了,于是他们又搜,搜出了一张欠条,是买huáng芪的乡下人写给黑蛋的,当时黑蛋让我收起来了,我忘了jiāo给黑蛋,欠条这样写的:
今欠鸿源药行huáng芪款壹万叁仟元(13000元)整,特立此据。
欠款人:支顺利
当天晚上,派出所很快通知了我父母,让我父母带着钱来领人。他们真有办法,几个电话之后,就把我父母从睡梦里找出来。我一直不告诉派出所自己是哪里的,就是担心被父母知道了,你想想我父母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怎么样?你想想吧,真是糟糕透了!派出所偏偏按照我身份证上的地址通知了我父母。
这下子我父亲来劲了,对我母亲说:“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知道这个小王八糕子不会好,那天我给他骟了,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虽然母亲还惦挂着我,但是父亲坚决不让母亲去看我,“你能拿出5000块你就去,5000块呀!”他说把我放在派出所里挺不错,如果能一直关在里面更好,“对他来说,那真是个好地方。”
母亲毕竟心软,我离家的这些日子里,她的心一直悬着,现在终于听到了我的消息,就很想到省城去看望我。父亲就对她说,“你去吧你去了也别回来,你去见他也不怕害臊。”
派出所从我父母那里没有看到一点儿送钱的希望,这是他们想不到的,父亲根本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让派出所看着办,父亲甚至给派出所建议说:“那小子早晚还要犯大事,你们最好一枪把他毙了!”
派出所当然不能把我枪毙了,他们顶多对我这个没有油水的家伙推一把踹一脚,一个晚上没有让我睡觉。第二天,他们想起我的那张欠条,于是就给鸿源药行打了电话,找到了黑蛋,问我在药行是个什么人物。他们知道我只是个打工的后,就把黑蛋训了一通,责怪黑蛋没有管好我,必须对黑蛋罚款,让黑蛋尽快到派出所。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坐在一张排椅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