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玲端起啤酒说,“喝啤酒吧,你怎么不说话呀?”我动了动身子,端起杯喝酒,一边喝着一边琢磨我应该说点什么话,想了半天,终于说:“谢谢你帮了我的忙。”
“你都说了几遍了,叫我出来,不是为了再对我说一遍吧?”
“我是想再求你,能不能想别的办法,帮忙找了找杨洋的父亲?”我突然找到了这个话题,觉得还是比较合理的,说,“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这件事好像对你很重要,是吧?”
我点点头,看了看她。她穿着一件开领很低的短袖上衣,下身穿着一条长长的裙子,一直长到脚脖子。
“你能不能告诉我,杨洋是怎么救了你的命?”
“以后、以后吧。”
她很理解地一笑,说:“好吧,等找到了杨洋的父母是不是?”她站起来,拿着点歌薄走到电视前,换了一张光盘,说,“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她唱的是《糊涂的爱》,唱完,一笑,伸手说,“来,跳舞吧,你会吗?”我摇摇头,说自己不怎么会跳舞。她说,“好跳,就跳两步吧。”说着拉起我的手。
谁都知道,其实在歌厅包间里跳舞,纯是找感觉,那么狭窄的空问,你说能跳舞吗?要跳也只能跳两步,把两只脚来回倒来倒去,总是一个动做。
我揽住了亚玲的腰,在她的带领下,两只脚来回挪动,很快就找到了简单的节奏了。“你没学过跳舞?”她问我。我告诉她,自己这是第一次到舞厅,过去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场合。
“我今年高中刚毕业。”我说。
“你还会有许多个第一次,有些是你愿意去做的,有些是被动的,不过该会的终究要会的。”她说话的时候,面孔离我很近,说话的气息扑打在我的脸上。
“你的歌唱得真好。”我说,“不过不是唱给我听的。”
“怎么不是唱给你听的?就是为你一个人唱的,还有谁?”
“你自己。”
她愣了愣,脚步停下来,仔细地看看我,这时候一首歌的曲子结束了,她松开我的手,坐到了沙发上,端起啤酒喝了几口,然后挤出许多笑容问我,“你怎么说我唱给自己听的?”我知道她是故意笑给我看的,想了想说,“你是带着一种真感情唱的,从心里唱出来了,为了我,你不会这么唱。”她似乎点了点头,立即说自己是瞎唱,什么真情不真情的,说像我们这个年纪,哪还有真情呀。
我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说:“你才多大?二十五六吧?都不像结婚了的样子。”她白了我一眼,说:“你人儿不大,就学会夸女人了。”
我很真诚地说自己是说的实话,她当然不会相信,说:“你上次不是还叫我阿姨吗?这会儿是不是想叫我小妹了吧?”说着,她一个苦笑,叹息一声,说:“我都三十出头了,要比你大十岁吧?”
“十一岁。”我说。
“你看你看,真可以做你的阿姨了,以后就叫我阿姨好了。”
“你喜欢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我们再跳舞的时候,她跟我似乎很亲切了,有时看到我注意地看她,就有意识地用力握一下我的手。她的身子也离我很近了,还把头微微地歪着,似靠非靠地放在我的胸前,迷上了眼睛。她的这种姿态,很容易让我心跳,我揽住她腰的手就有些不自然了,而且不停地出汗。最让我为难的是,我下身不敢挨着她的身子,总要有意识地离开一些,因为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那东西已经不安分了。
曲子结束后,我们都没有立即分开,她很自然地拥着我,站着不动。我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与我紧贴着,我想她一定能感觉到我身体某部分的异样来。她快速地在我脑门上亲了一下,就像大人亲小孩一样,然后就松开了我的手,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又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而我却不能控制住自己了,上前准备亲吻她,她挡开了我的手说:“当心呀,我有传染病。”
电视里又自动地播放下一首歌曲,一个穿着三点式泳衣的女孩子正在海边奔跑着,缓慢地倒在了沙滩上,轻轻地抓起细沙,洒到自己的肚皮上,一连串的动做都很煽情。
“你知道你长得很帅吗?”她看着我说。
“你都告诉我几遍了。”我学着她说我的口气,说道。
她摸了摸腰部,说:“你手上的汗水都把我的衣服湿透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问道:“你没在家里住?我给你家里打过电话,那个人好像对你不太好。”
“你问得太多了。”她不看我,站起来拿起话筒唱歌去了。
我坐着听她唱歌,唱了一首又一首,到最后,她的眼里就噙了泪水,坐到沙发上不说话。我很尴尬,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敢去看她,低着头搓手。
正沉闷着,我的呼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叫声,吓了我一跳,但是紧接着心里一阵兴奋,猜想一定洗脚屋的柳老板把我的呼机号告诉了杨洋。但是我借着灯光一看,不是杨洋呼我,而是白猫,她给我留言:“很晚了,早些回来。”
亚玲已经把手机拿出来举着,问我,需要回电话吧?我摇摇头,说:“是我们老板娘催我早些回去。”她就把杯子里的啤酒一次喝gān,站起来说,“我也该回去了。”
我却拦着了她,说:“你心里有事,就讲出来,不要憋在心里,真的,憋在心里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我说着,伸手拽住她的胳膊,让她坐下来,她挣扎着,不说话,只是摇着头,似乎坚持要走。去拽她的胳膊,本身是一个很危险的动作,我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能敢去拽她的胳膊,而且用的力气太大,她向后趔趄了一下,好像是倒在了沙发上,身子就势一歪,就把头靠在我的腿上,呜呜地哭起来。我还没有经过这种场面,当时手足无措。你想想,一个不太熟悉的女人扑在你怀里呜呜地哭,她们大都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身子软的像一团泥,你既不能抚摸她,也不能推开她,就那么僵在那里看着她哭,把泪水和鼻涕都揉在你的衣服上。
我终于想起可以做的事情,就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过去我没有用手帕的习惯,一般兜里都是揣着餐巾纸之类的东西,但是这次从内蒙古回来的路上,我去路边的一个商店给司机买香烟的时候,店主应该找我五毛钱的零钱,却给了我一条手帕,说没有零钱了,我也就没有去计较,把手帕装进兜里,没想到现在用上了。现在我想告诉你,男人兜里是应该揣着块崭新的手帕,随时准备为在你面前哭泣的女人拭泪,效果真的很明显,不信你试试去。亚玲当时接了我的手帕擦了擦泪水,立即停止了哭泣,还不好意思地对我撇撇嘴,做出笑的表情,目光里多了几份温情与信赖。
“我正闹离婚哩。”她把手帕还给我时说。
“你……”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我感觉到她最近有事情缠磨着她,却没有想到是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