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当农民_唐师曾【完结】(52)

2019-03-10  作者|标签:唐师曾

  希望成为无所畏惧的旅人,可在我的灵魂深处仍然是一个朝三暮四、缺乏主见的小

  人。好在社会上随机应变的聪明人层出不穷,掩盖了我的优柔寡断。每次犹豫不决

  我都会想到那些森林里的野shòu,他们代表了哺rǔ动物的jīng华,本能地反映着对世界

  古老、真实、直观、朴素的认识。我特别喜欢那些体形巨大。行为凶猛的猫科、犬

  科动物,它们在自然进化史上显赫一时,既是生命存在的支柱,又是生命进化的动

  力。

  我体内的láng性重新爆发,猛钻出被窝跳到雪地上,在冰冷的空气中振臂狂舞。

  我用两肘扫掉科罗纳车身上厚厚的积雪,jīng心爱抚陪我跑了半个美国的坐骑。为防

  备美国北方冬季的异常寒冷,我放掉加利福尼亚的冷却剂,换上适合北美严寒的防

  冻液。我换掉两个花纹已经磨平的前轮,还更换了被加州烈日晒坏的雨刷器。表哥

  像羡慕雁群飞过的家禽一样贪婪地望着我的一举一动,默默地帮我清洗空气滤清器、

  更换机油和汽油滤芯。望着漫天飞雪,我又有过几次小的动摇,任何人看到高速公

  路上撞成一串的汽车都不会无动于衷。一盘热浓汤带来的热量立即把我对冰雪的恐

  惧驱赶得一gān二净。

  表哥牵着可怜的小“比苟”恋恋不舍送我到石河战场。反光镜中的表哥苍老不

  堪,小“比苟”靠在他的瘦腿上瑟瑟发抖,我摇下玻璃大口呼吸凛冽的寒风,伸出

  胳膊用力挥舞,让表哥回去,我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在何时何地……

  我开始换档、加油,飘舞的雪花打湿我的眼睛。我又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在

  风雨叵测的荒野上前进,雨刷器在我眼前快速摆动,我狠踩油门,去寻找自己生命

  中的原始野性。

  老肯塔基

  自然而充满野性的生活

  使所有人野蛮体魄,文明jīng神

  尽管无数先烈都反复qiáng调jīng神重要,可现实中的物质力量却无处不在。人活的

  就是jīng神,可光有jīng神还真不行。10分钟前,我在石河战场的泥沼中仅仅出于对严

  寒的恐惧,差点掉头逃回阳光灿烂的加利福尼亚。可现在区区一盘热汤下肚,物质

  变jīng神,从躯体到意志都变得“如钢似铁”。满面红光神采飞扬,谁也想不到“钢

  铁是这样炼成的”。其实从逃兵到勇士之间本来就没有原则界限,一阵狂风、一片

  乌云、一场bào雨都可以随时动摇决策者的决心。诺曼底登陆的伟大决定,来自艾森 67/94 首页上一页6566676869707172下一页尾页

  豪威尔手中一枚抓阉的硬币。奥兹特利兹的太阳可以给拿破仑带来胜利,波罗金诺

  的严寒也同样断送了整个帝国。我絮絮叨叨自问自答走向停车场,哈着热气钻进冰

  凉的汽车,不断给日益疲软的个人毅力打气。

  回想整整10年前,我随可可西里科考队到世界屋脊探险,冰天雪地高寒缺氧,

  每个队员的全部装备只有一顶尼龙帐篷、一个充气chuáng垫、一条狗皮褥子、一个睡袋

  和一条混纺毛毯。我们每天黑夜都躺在海拔5000-6000米的雪山上,屁股底下是千

  年不化的永久冰川,晚上睡觉全靠没有汗腺的狗皮褥子抵挡寒气。当时我年轻力壮

  皮糙肉厚,每天挤钻到《民族画报》凌风的帐篷里,不仅可以从他身上取暖,还省

  去每天拆装帐篷的疲劳之苦。当时我最大奢望就是能吃半根冻huáng瓜,bī得青海司机

  霍云三天两头到辎重车上帮我偷huáng瓜。就这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可可西里的野

  地里转悠了4 个多月,一天一天居然熬过一百几十个茫茫寒夜。自然而充满野性的

  生活使所有人野蛮体魄,文明jīng神,净化后的几十个灵魂亲如兄弟。10年过去,回

  到滚滚红尘中的弟兄不少已经飞huáng腾达,其他也大都像我这样养尊处优,脑满肠肥。

  我真不敢想象,有朝一日我自己一旦离开纯净水、jiāo流电是否还能重返自然。

  面对车外漫天飞雪,我开始担心像我这样饱尝物质匾乏之苦又好逸恶劳的穷人

  会把唯物主义庸俗化。例如一提到海湾战争,总众口一词地称赞美国武器高科技,

  绝没人讲海湾战争司令施瓦茨科普夫是从小在伊朗长大的中东世家,通晓阿拉伯语、

  波斯语、法语和意大利语。提到美国,我的本能反应是美国佬的钱包、几乎不用签

  证的护照、结实耐用的美国货、左右全球的经济实力和各国都争着买的军事装备…

  …就是想不到美国人的奋斗jīng神和遵纪守法传统。作为炎huáng的不肖子孙,我甚

  至心怀十二分的大不敬,怀疑祖宗和我一样“势利”。比如“United Stae of Amrica”

  作为地球上的一个普通国家,在日语中被日本人心平气和地音译成“米国”。

  可到了咱们大清,“AInrica ”就多了美丽、美满、美妙、美好的“美意”,被文

  人骚客信、达、雅地译成“美国”。至于列qiáng德国、英国。法国也都是字斟句酌后

  的好词儿,与此对应的是“天朝”对莫三鼻给(现译为莫桑比克)等异邦小国的不

  屑。

  海湾战争期间我一度寄居在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郑大使的夫人李忠是外jiāo部

  擅长调研的女才子。一次饭后闲谈,偶然谈起我刚刚采访过的以色列,李忠说我国

  古人曾经把这个犹太教的神秘国家Is-rael译成“一踢乐业”。李忠建议我是否可

  以呼吁把“犹太”一词改用“优太”或“幽太”,因为“犹”字左右两部分都是狗

  的意思,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几十年前全球规模的“nüè犹主义”。太“一词改用”优

  太“或”幽太“,因为”犹“字左右两部分都是狗的意思,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几十

  年前全球规模的”nüè犹主义“。

  肯塔基在美国历史上夺目生辉

  就像大多数媒体都喜欢夸大事物的爆炸性一样,北美公路上的严寒也并不像天

  气预报宣布的那么糟糕。我在黎巴嫩(美国地名)穿越40号联邦公路拐下23号乡间

  公路,迎着咆哮的北风一直向北。眼前的乡间公路狭隘曲折、雪多路滑,但更可能

  遭遇意想不到的意外收获。我渴望在大雪中碰到《廊桥遗梦》中罗伯特。金凯的艳

  遇,幻想有个善解人意的成熟女人“在清凉的廊檐下,喝着看起来更清凉的东西”。

  我在雨雪中小心翼翼地穿过苏格兰村(SCttsville),跨过笔直的边界进入位

  于美国中南的老肯塔基。“肯塔基”一词在易洛魁语中是“大草原”的意思,原本

  是北方肖尼族和南方切诺基族印第安部落的狩猎场。1769年,D.布恩率领一批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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