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成为无所畏惧的旅人,可在我的灵魂深处仍然是一个朝三暮四、缺乏主见的小
人。好在社会上随机应变的聪明人层出不穷,掩盖了我的优柔寡断。每次犹豫不决
我都会想到那些森林里的野shòu,他们代表了哺rǔ动物的jīng华,本能地反映着对世界
古老、真实、直观、朴素的认识。我特别喜欢那些体形巨大。行为凶猛的猫科、犬
科动物,它们在自然进化史上显赫一时,既是生命存在的支柱,又是生命进化的动
力。
我体内的láng性重新爆发,猛钻出被窝跳到雪地上,在冰冷的空气中振臂狂舞。
我用两肘扫掉科罗纳车身上厚厚的积雪,jīng心爱抚陪我跑了半个美国的坐骑。为防
备美国北方冬季的异常寒冷,我放掉加利福尼亚的冷却剂,换上适合北美严寒的防
冻液。我换掉两个花纹已经磨平的前轮,还更换了被加州烈日晒坏的雨刷器。表哥
像羡慕雁群飞过的家禽一样贪婪地望着我的一举一动,默默地帮我清洗空气滤清器、
更换机油和汽油滤芯。望着漫天飞雪,我又有过几次小的动摇,任何人看到高速公
路上撞成一串的汽车都不会无动于衷。一盘热浓汤带来的热量立即把我对冰雪的恐
惧驱赶得一gān二净。
表哥牵着可怜的小“比苟”恋恋不舍送我到石河战场。反光镜中的表哥苍老不
堪,小“比苟”靠在他的瘦腿上瑟瑟发抖,我摇下玻璃大口呼吸凛冽的寒风,伸出
胳膊用力挥舞,让表哥回去,我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在何时何地……
我开始换档、加油,飘舞的雪花打湿我的眼睛。我又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在
风雨叵测的荒野上前进,雨刷器在我眼前快速摆动,我狠踩油门,去寻找自己生命
中的原始野性。
老肯塔基
自然而充满野性的生活
使所有人野蛮体魄,文明jīng神
尽管无数先烈都反复qiáng调jīng神重要,可现实中的物质力量却无处不在。人活的
就是jīng神,可光有jīng神还真不行。10分钟前,我在石河战场的泥沼中仅仅出于对严
寒的恐惧,差点掉头逃回阳光灿烂的加利福尼亚。可现在区区一盘热汤下肚,物质
变jīng神,从躯体到意志都变得“如钢似铁”。满面红光神采飞扬,谁也想不到“钢
铁是这样炼成的”。其实从逃兵到勇士之间本来就没有原则界限,一阵狂风、一片
乌云、一场bào雨都可以随时动摇决策者的决心。诺曼底登陆的伟大决定,来自艾森 67/94 首页上一页6566676869707172下一页尾页
豪威尔手中一枚抓阉的硬币。奥兹特利兹的太阳可以给拿破仑带来胜利,波罗金诺
的严寒也同样断送了整个帝国。我絮絮叨叨自问自答走向停车场,哈着热气钻进冰
凉的汽车,不断给日益疲软的个人毅力打气。
回想整整10年前,我随可可西里科考队到世界屋脊探险,冰天雪地高寒缺氧,
每个队员的全部装备只有一顶尼龙帐篷、一个充气chuáng垫、一条狗皮褥子、一个睡袋
和一条混纺毛毯。我们每天黑夜都躺在海拔5000-6000米的雪山上,屁股底下是千
年不化的永久冰川,晚上睡觉全靠没有汗腺的狗皮褥子抵挡寒气。当时我年轻力壮
皮糙肉厚,每天挤钻到《民族画报》凌风的帐篷里,不仅可以从他身上取暖,还省
去每天拆装帐篷的疲劳之苦。当时我最大奢望就是能吃半根冻huáng瓜,bī得青海司机
霍云三天两头到辎重车上帮我偷huáng瓜。就这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可可西里的野
地里转悠了4 个多月,一天一天居然熬过一百几十个茫茫寒夜。自然而充满野性的
生活使所有人野蛮体魄,文明jīng神,净化后的几十个灵魂亲如兄弟。10年过去,回
到滚滚红尘中的弟兄不少已经飞huáng腾达,其他也大都像我这样养尊处优,脑满肠肥。
我真不敢想象,有朝一日我自己一旦离开纯净水、jiāo流电是否还能重返自然。
面对车外漫天飞雪,我开始担心像我这样饱尝物质匾乏之苦又好逸恶劳的穷人
会把唯物主义庸俗化。例如一提到海湾战争,总众口一词地称赞美国武器高科技,
绝没人讲海湾战争司令施瓦茨科普夫是从小在伊朗长大的中东世家,通晓阿拉伯语、
波斯语、法语和意大利语。提到美国,我的本能反应是美国佬的钱包、几乎不用签
证的护照、结实耐用的美国货、左右全球的经济实力和各国都争着买的军事装备…
…就是想不到美国人的奋斗jīng神和遵纪守法传统。作为炎huáng的不肖子孙,我甚
至心怀十二分的大不敬,怀疑祖宗和我一样“势利”。比如“United Stae of Amrica”
作为地球上的一个普通国家,在日语中被日本人心平气和地音译成“米国”。
可到了咱们大清,“AInrica ”就多了美丽、美满、美妙、美好的“美意”,被文
人骚客信、达、雅地译成“美国”。至于列qiáng德国、英国。法国也都是字斟句酌后
的好词儿,与此对应的是“天朝”对莫三鼻给(现译为莫桑比克)等异邦小国的不
屑。
海湾战争期间我一度寄居在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郑大使的夫人李忠是外jiāo部
擅长调研的女才子。一次饭后闲谈,偶然谈起我刚刚采访过的以色列,李忠说我国
古人曾经把这个犹太教的神秘国家Is-rael译成“一踢乐业”。李忠建议我是否可
以呼吁把“犹太”一词改用“优太”或“幽太”,因为“犹”字左右两部分都是狗
的意思,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几十年前全球规模的“nüè犹主义”。太“一词改用”优
太“或”幽太“,因为”犹“字左右两部分都是狗的意思,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几十
年前全球规模的”nüè犹主义“。
肯塔基在美国历史上夺目生辉
就像大多数媒体都喜欢夸大事物的爆炸性一样,北美公路上的严寒也并不像天
气预报宣布的那么糟糕。我在黎巴嫩(美国地名)穿越40号联邦公路拐下23号乡间
公路,迎着咆哮的北风一直向北。眼前的乡间公路狭隘曲折、雪多路滑,但更可能
遭遇意想不到的意外收获。我渴望在大雪中碰到《廊桥遗梦》中罗伯特。金凯的艳
遇,幻想有个善解人意的成熟女人“在清凉的廊檐下,喝着看起来更清凉的东西”。
我在雨雪中小心翼翼地穿过苏格兰村(SCttsville),跨过笔直的边界进入位
于美国中南的老肯塔基。“肯塔基”一词在易洛魁语中是“大草原”的意思,原本
是北方肖尼族和南方切诺基族印第安部落的狩猎场。1769年,D.布恩率领一批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