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怀仁堂_董保存【完结】(81)

2019-03-10  作者|标签:董保存

  陈少敏1902年出生在山东省寿光县范于村。她原名孙肇修,参加革命后才改名叫陈少敏。

  在村里,她的父亲是个有“反骨”的汉子,是全村第一个剪辫子的人。他具有反抗意识的个性,影响了陈少敏,使她成为全村第一个反对缠脚裹足的大脚闺女。这在前清的遗老遗少眼里,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她的父母却容忍和支持了她。

  后来,21岁的陈少敏又外出求学,寻找为穷人翻身解放而奋斗的“穷人党”。在文美女中,她参加了马列主义演讲小组,第一批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举行罢课,抗议校方的反动行为,又被学校开除。

  离校后陈少敏回到寿光县,担任共青团县委妇女部长。1928年,她在党旗下宣誓,成为一名共产主义战士。不久,她就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工人运动中去了。

  这里有必要写一段陈少敏的私事。有人说陈少敏一生不嫁,是个花木兰式的人物,这其实是误传。直到晚年,陈少敏还把爱人的照片挂在卧室内。同别人说起爱人来,更是很动感情:

  “他呀,任国桢,任国桢!鲁迅的爱雏!他写的《苏俄文艺论战》一书,就是鲁迅先生给写的序!”

  任国桢是我党早期的革命领袖之一。是1925年中共奉天市第一个支部的书记。当过哈尔滨的县委书记、满州省委委员、临时常委、中共山东省委书记、河北省委驻山西特派员等职务。

  陈少敏同他组织过一个假的家庭,他们扮为夫妻在青岛展开工作。那时上级同陈少敏谈这个问题时,她还有点发怵呢!他们在共同的战斗中,结成了革命的伴侣,组织批准他们结了婚,并且生了一个女儿。后来,任国桢牺牲在山西,陈少敏非常悲痛,像生了一场大病。

  在抗日战争的烽火中,她的身影出现在豫南地区,后又向鄂中挺进,与李先念等同志一起,组建了豫鄂独立游击支队,为豫鄂边区的创建和发展呕心沥血。

  日本投降以后,她又和李先念、郑位三组织了中原地区反内战的斗争。蒋介石调集30万部队,包围我中原军区,企图消灭这里的革命力量。这时陈少敏迈着大脚出现在突围的队伍中。

  她组织团以上gān部和伤病员及家属孩子的撤退工作,是最后一批撤离宣化店的人员……

  经过几十年的艰苦奋斗,她和她的战友们终于从敌人手中夺取了政权。她成为新中国第一任的纺织工会主席。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跑天津,到上海,下青岛。哪里有工人,哪里就有陈大姐的笑声。

  那时候,人们都知道郝建秀工作法,殊不知,正是陈少敏发现了她,认真总结了她的经验,在全国推广,并且安排郝建秀到人民大学附属工农速成中学学习。毕业后又到华东纺织工学院深造。郝建秀学成后,有人想安排她当领导gān部,陈少敏不同意,坚持让郝建秀回到青岛纺织厂,从工段长gān起,一级一级地实践。后来的情况证明,陈少敏的决策,无论对工作,还是对郝建秀本人都是有好处的。

  陈少敏长期在工会工作,十分注意倾听工人的呼声,维护工人的利益。她敢说敢讲,敢为工人说话。有一次她到青岛的一个纺织厂,见到厂长和工人的生活悬殊很大。她对厂长说:“你住那么漂亮的小洋楼,看着女工在厂门口给孩子喂奶,风chuī雨打的,你心里好受吗?你要主动地为工人办点实事。”在陈少敏的批评和提醒下,这个厂长搬出了小洋楼,办起了托儿所。

  在头脑发热的1958年,纺织工业战线上也放起了“卫星”,陈少敏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她到郑州的一个纺织厂视察,厂里的有关人员兴高采烈地向她介绍创高产的情况,想得到她的表扬,她听完汇报,说:“到车间看看。”

  细纱车间,机器隆隆转动,花毛纷飞,断头率很高,工人大汗直流,纺出来的纱还是不合格。陈少敏指着引她进来的gān部,很是气愤地说:“你们不要想蒙我,一听你们的数字,我就知道有假。你们这样搞大跃进,这是胡闹!农民种棉花,工人纺纱有多么辛苦?你们就是这样领导生产的?生产出这么低捻度的纱,织出的布一穿就破,你们对得起谁?”

  厂领导被她骂得抬不起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对政府中存在的官僚主义作风,她更是毫不留情。有些问题能解决的她一定解决,不能解决的,她就出面去找人,有时直接给毛泽东、刘少奇写信。解放初期,一些纱厂还有童工,工资低,待遇差,问题拖了好久,不能解决。她很是气愤地给毛泽东刘少奇写信,说:“有3000余10来岁的童工,每天站在车边上,扯9个钟头的热茧,所得工资是一升二合小米,除饭钱外,仅余300元(人民币3元),连买鞋袜都不够!资本家和政府工作人员的孩子怎么不去做童工?!”

  她对政府迟迟不能公布劳动保险条例更是毫不留情地提出批评:“工人们的积极性大大提高,不断地捐献,义务劳动、劳军、救灾,政府也应该照顾工人的生活,使工人从切身生活中感到政府是自己的。但我们的政府则爱把粉擦在屁股上,费了一年工夫,起草一个劳动保险条例,人民眼巴巴等中央人民政府公布……但至今不见公布。”

  他在给毛泽东的信中说:“去年一年中,我们卖了很多狗皮膏药(指浮夸风),狗皮膏药被我们卖完了。如再不解决此问题,只好卖西北风,(这个不要成本)……”

  好在那时毛泽东还听得进这些话,对她的这些过激的话,毛泽东也没有怪罪她。

  这就是陈少敏的个性。

  了解了她的个性也就不难理解她在八届十二中全会上的表现了。

  林彪、康生、江青等人可以整垮她的身体,却不能动

  摇她的意志,她终于等到了林彪“四人帮”垮台的那一天。

  陈少敏在八届十二中全会上的举动,大大触怒了林彪、康生等人。此后她的处境越来越艰难,文件停发,该参加的会议不给参加,就连“五一国际劳动节”的游园票,也没有了这位老革命家的份儿。

  她的心情越来越坏,身体也越来越不好。林彪又发布了所谓“一号命令”,以加qiáng战备,“防止敌人突然袭击”为名,对老gān部,老同志实行紧急疏散。陈少敏当然在疏散之列。

  此时,她的心脏病、关节炎及肾脏的疾病都相当严重,已卧chuáng不起,不能行走了。亲属及关心她的同志怎样恳求也无济于事,她硬是被几个人抬着上了火车。

  陈少敏来到河南罗山后,心脏病和关节炎越发严重,又缺医少药,很快就瘫痪了——她被彻底“打倒”了。没有人扶,她坐都坐不起来。

  林彪、康生等人往死里整她,人民群众却无限热爱这位“陈大姐”。河南罗山是当年豫鄂边区的根据地。“陈大脚回来了!”的消息不胫而走。老游击战士,农会、妇女会的gān部争着来看望她。无奈她是受“监护”的,不准同她接触。当地的群众想尽一切办法,说服“监护”陈少敏的人,照顾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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