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大儒_舒大刚/杨世文【完结】(138)

2019-03-10  作者|标签:舒大刚 杨世文

  综上所述,吕祖谦的理学思想,既肯定了客观唯心主义的"理"本体论,又qiáng调了主观唯心主义的"心"的主宰作用,目的是调和二者的分歧.然而,客观唯心论与主观唯心论虽然同属于唯心论,二者尽管可以相通,但最终仍然是不一致的,"鹅湖之会"曾企图调和朱、陆之间的分歧,使之会归于一,结果还是未达到目的,这就是最好的说明.不过,在吕祖谦自己的思想体系中,则作出了尝试,但在实际上却是融"理"于"心",自然偏向了"心学"一边,因为他的基本观点同陆九渊的"心即理"的命题及其论证方法基本一致.其不同之点是承认了"理"是宇宙万物的普遍原则,是超时空的绝对存在.其与朱熹不同之点,还表现在他更相信"天命",并且提出了"理即天命"的说法.

  在吕祖谦的哲学思想中,也包含了一些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成分.

  由于"吕学"不私一说,其眼界比较开阔,态度比较客观,吕祖谦不仅容纳了"理学"和"心学",同时还吸取了永嘉学派的一些唯物主义思想,如在宇宙万物生成的问题上,认为万物都是禀受了天地一元之气而产生的.他说:"推本原而言之也,万物无不自天地而生者,大哉乾元,万物资始,大哉坤元,万物资生,故曰万物父母也,人为万物之灵者,一元之气覆冒,初无厚薄,得之全者为人,得之偏者为万物也."(《增修东莱书说》卷14).在理气关系上,吕祖谦主张理不离气.

  他说:"理之在天下,犹元气之在万物也.……气无二气,理无二理.然物得气之偏,故其理亦偏;人得气之全,故其理亦全."这里不但承认了理不离气,而且承认了"理"的"偏"或"全"是由气的"偏"或"全"来决定的.此外,在形神关系上,他还坚持了"形神相即"的观点.

  在吕祖谦的哲学思想中,也包含了一些辩证法思想,例如,他提出了"天下之理必有对"的观点:"天下之理必有对,已立则物对,有对则有争.一矜其能,一伐其功,则争之理存.盖矜伐者,争之对也."(同上卷3)这里虽然仅仅以一矜一伐之争说明理必有对,其用意是主张"无我",要求不自以为能,不自以为功,但他毕竟提出了"理必有对"和"有对必有争"的观点.在事物的矛盾统一问题上,他指出了yīn阳相互渗透的关系说:"向之疑以为怪者,特未能合幽明为一耳;犹阳之发现,yīn之伏匿,阳明yīn幽,常若不通.及二气合而为两,则阳中有yīn,yīn中有阳,孰见其异哉?yīn阳和而为而,则群物润,幽明合而为一,则群疑亡."(《东莱左氏博议》卷6)

  四、注重实际 提倡务实致用之学

  吕祖谦虽然是一个理学家,但在他的著作中并不只是空谈道德性命.他的学说一方面是"以性命之学起",并且"要以三德三行立其根本"(三德:"至德以为道本";"敏德以为行本";"孝德以知道恶".三行:"孝行以亲父母";"友行以尊贤良";"顺行以事师长")的学规,但在另一方面又提倡治经史以致用.

  他要求"学者当为有用之学"(《左氏东莱博议》卷5).他的思想有同陈亮事功之学合拍之处.他晚年与陈亮结为挚友,"相互讲论切磋",颇有共同语言.陈亮说:

  "亮平生不曾与人讲论,独伯恭于空闲时,喜相往复,亮亦感其相知,不知其言语之尽.伯恭既死,此事尽废."(《陈亮集·丙午复朱元晦秘书书》)又说:"伯恭晚岁于亮尤好,盖亦无所不尽,箴切诲戒,书尺俱存."(同上《又甲申秋书》)甚至还说:"四海相知,惟伯恭一人"(同上).说明二人jiāo情之深,思想jiāo流甚密,这对吕祖谦的思想无疑会产生深刻影响.全祖望说:"乾、淳之际,婺学最盛.

  东莱兄弟以性命之学起,同甫(陈亮)以事功之学起,而说斋(唐仲友)则为经制之学.考当时之为经制者,无若永嘉诸子,其于东莱、同市,皆互相讨论,嗅味契合,东莱尤能并包一切."(《宋元学案》卷60)吕祖谦的经世致用之学,不仅广泛吸收了浙东事功学派的思想,同时还包容了唐仲友的"学务经世"思想.这说明,吕祖谦不仅qiáng调"要以三德三行立其根本",同时还qiáng调"学以致用".他说:

  前教以三德三行以立其根本,……然又须教以政,使之通达政体.……故国政之有中者,则教之以为法;不幸而国政之或失,则教之以为戒,又教之以如何振救、如何措画,使之dòng晓国家之本末原委,然后用之,他日皆良公卿也.后世自科举之说兴,学者视国家之事如越人视秦人之肥瘠,漠然不知,至有不识前辈姓名者.异时一旦立朝廷之上,委之以天下事,使都是杜撰,岂知古人所以教国子之意.然又须知上之教子弟,虽将以为他日之用,而子弟之学,则非以希用也.盖生天地间,岂

  可不知天地间事."(《遗集·杂说》)在这里,吕祖谦说明了自己的教育思想,说明了对学生的培养目标,指出了科举制度的弊病,提出了教育之目的在于为国家培养能解决实际问题的有用人才.

  为了说明学以致用的道理,吕祖谦以百工治器为喻,他说:"百工治器,必贵于用,而不可用,工弗为也.学而无所用,学将何为也."(同上)因此,他对当时士人只重虚文不察实际的不良风气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今人读书,全不着有用看.且如二三十年读圣人书,及一旦遇事,便与闾巷无异.或有一听老成人之语,便能终身服行,岂老成人之言过于六经哉(同上)!

  这就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那些只读圣贤之书,不闻实事之人并无真才实学.因此,吕祖谦不仅qiáng调学以致用,还提出了如何培养有用之才的途径.他说:"为学须日用间实下功夫,乃得力."(《遗集·与学者及诸弟》)他要求学者"以务实躬行为本"(同上《与内兄曾提刑(致虚)》).他这些思想,在《太学策问》中明确归纳为"讲实理,育实才而求实用"十个字,鲜明地体现出他的经世致用主张.

  在吕祖谦自己的治学方法上,就尽力实践了上述思想.在认识方法上,主张研究问题"不可有成心",qiáng调"参合审订"、"再三商榷",并且十分重视民众实际生活的经验,认为"闻街谈巷语;句句皆有可听;见舆台皂隶,人人皆有可取"(《文集·杂说》).不仅提出了治经史以致用,同时还用大部分时间对历代的经济、政治、军事和文化教育进行了广泛的考察,著有《历代制度详考》一书,企图经过研究与考察,从中得到经验与教训,寻求解决当前国计民生问题的办法.例如,他在《历代制度详说》中,就提出了针对当时赋役、兵制、田制等问题的解决办法,他在考查历代赋役制度的利弊后,便提出了"寓兵于农,赋税方始定"的意见.在田制方面,提出了"均田"的主张,在兵制方面,他指出了当时兵多为患,主张jīng兵,他说:"敌之畏,畏其jīng也,非畏其多也."(同上卷11)注重实际,提倡经世致用之学的思想,说明吕祖谦在学风上不同于当时所谓正宗的道学家,因为那些道学先生习惯拱手端坐,空谈性命道德,对于国计民生中的实际问题却不屑一顾.更表明了吕祖谦多少有一些超越于理学束缚的地方,难怪朱熹批评他说:"伯恭之学合陈君举(陈傅良)、陈同甫二人之学问而一之.永嘉之学理会制度,偏考其小小者,唯君举为其所长.……同甫则谈论古今,说王说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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