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类是杂著,见于记载的有《大儒论》、《果赋》等.《大儒论》作于明帝水平二年,已佚,见于李贤《后汉书注》所引袁山松《后汉书》,引文"大"字作"六".《果赋》,已佚,见于《太平御览》卷168引.
王充的著作流传于今的只有《论衡》85篇,其中《招致》一篇有目无书,实存84篇.其余《讥俗》(含《节义》)之书,《政务》之书,《备乏》、《禁酒》之篇,《养性》(含养气)之书,《大儒论》等,归宿如何,历来有两种不同的看法.
一以为保存于今本《论衡》之中.南京大学《国学丛刊》二卷三期(1923年)张右源撰文,认为:"今本《论衡》是把原来的《讥俗》之书,《论衡》之书,《养性》
之书混杂起来了."朱谦之亦同此说,还在今本《论衡》中分析出哪是《讥俗》,哪是《节义》,哪是《政务》,哪是初本《论衡》,哪是《养性》……;北京大学历史系《论衡注释》小组亦认为王充的著作虽有遗篇,但以上诸书历经王充本人整理,都基本保存在今本《论衡》之中,只是具体篇章无法分析了(《前言》).与此相反,张宗祥《论衡校订附记》认为:"请书皆不传,所传者独《论衡》之书八十五篇耳."蒋祖恰也人为"王充《养性》、《政务》、《讥俗》三书,至今均已亡佚,虽则它们的基本观点在今本《论衡》中可以探知,但今本《论衡》实未包括上述三种著作."
我们认为,同一作者,不同著作的内容互相渗透,是常有的事,因此我们往往可从现存著作中窥知其佚书的内容.但是,我们却不能就此得出佚书的篇章就已包括在今存著作之中的结论.王充的著作也有这种情况.固然今本《论衡》保留了一些《讥俗》、《政务》、《养性》、《大儒论》等书的某些内容,但我们不能说今本《论衡》就包括了诸书的全部篇目,更没有充足理由说是诸书的改编.首先,《论衡》与《讥俗》、《政务》、《养性》等书是各自独立的专书,王充在不少章节常常将《论衡》与诸书对举:
《自纪篇》曰:
充既疾俗情,作《讥俗》之书;又闵人君之政……故作《政务》之书;又伤俗文多不实诚,故为《论衡》之书.
以此见《讥俗》、《政务》、《论衡》相次而作,本为三书.又《对作篇》曰:
其《政务》言治民之道;《论衡》诸篇,实俗间之凡人所见,与彼无以异也.
《政务》与《论衡》对举,内容也各自不同.又《自纪篇》:
《讥俗》之书,欲悟俗人,故形露其旨,为分别之文,《论衡》之书,何为复然?
《讥俗》与《论衡》对举,并通过问难者的口,两相比较其风格.
致于《养性》之书,《自纪篇》明明叙在充晚年穷居老病时所作,更在诸书之后,不可与《论衡》之书相混同.由此可见,《讥俗》、《政务》、《论衡》、《养性》各自为书,不相杂厕.即或诸书有的内容经王充晚年改定,收入了《论衡》
定本之中,其改动也是非常之大的,不能简单地视为同书的改隶.如世以为《备之》、《禁酒》是《政务》中的两篇,《节义》是《讥俗》中的一篇,《养气》是《养性》
中的一篇,都不见于今本《论衡》之中,即是明证.
今本《论衡》中有不少讥时俗、言政事的内容(尽管没有说节义,讲治道),如果说是《讥俗》、《政务》之书的改隶还差可成立的话,那么《养性》之书的内容却是在《论衡》中难寻踪影的.相反,我们从中找到的只有他对道术方技的批判:
如前所说,王充在《道虚篇》中否定了"老子之术,以恬淡无欲,延寿度世";王子乔之辈"辟谷不食,遂为仙人";道家相夸的"真人食气,寿而不死";"导气养性,度世而不死";"服食药物,延年度世"等等长生不老之术的可行性.还在《无形篇》中重申这一批评,坚信"用气为性,性成命定.形不可变化,命不可减加".大概说来,《论衡》主要作于壮年,其时意气风发,颇具指点江山,粪土当年的豪情,因此其中注意的是疾虚妄,求实诚的学术问题.晚年著《养性》,年渐70,"志力衰耗","志穷无如",常有"历数冉冉",日薄西山,壮志不酬,晚景索莫之态.难免不有"终祖"之惧,于是将养生益年提上日程.此亦少壮重事业,老来迷养生之常情.养生的内容既不见于今本《论衡》,其已失传当无疑问了.
就是今传的《论衡》一书,在写成之后,因其议论"违诡于俗","不类前人",因而遭到种种非难,没有引起学界的足够重视.她得以流传,还要感谢蔡邕、王朗二人的赏识与看重.谢承《后汉书》记载:
王充所作《论衡》,中土未有传者,蔡邕入吴始得之,恒秘玩以为谈助.后王朗为会稽太守,又得其书,及还许下,时人称其才进.或曰:"不见异人,当得异书."问之,果得《论衡》之差.由是遂见传焉.
以上这段文字见于李贤《后汉书注》所引.蔡邕,东汉末人;王朗,三国魏人.
可见在王充卒后100余年,《论衡》一书方始流传于世.
在流传过程中,《论衡》在篇章上也有脱落,今传85篇,其《招致》一篇,即有录无书,至于散见于各种类书和古注的王充佚文残句则更多,北京大学历史系《论衡注释》第四册附有较全的辑补.《论衡》原书篇章的多少,也是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四库提要·子部·杂家》《论衡提要》说:"然则原书实百余篇,此本85篇,已非其旧矣."其依据是王充《自纪》"吾书才出百"一句话.近人刘盼遂从之,特作《王充论衡篇数残佚考》刊载于《古史辩》第四册.今人也有怀疑此说者,蒋祖怡《王充卷》(143页)认为《论衡》原本85篇,所谓百篇者,系指王充的所有著作,包括《讥俗》、《节义》、《政务》、《论衡》、《养性》在内.我们认为,85卷说较为可靠,不过"百篇"之数既不是《论篇》的篇数,也不是王充所有著作的总和.王充在《扶文篇》中直接言及《论衡》篇数时只说"《论衡》篇以十数",不言以百数(刘盼遂先生说"十"为"百"字之误,缺乏版本依据),足见《论衡》本身不出百.其次,后世史家作传,著录《论衡》,都一致作85篇,并无百篇之说,自谢承《后汉书》(《艺文类聚》卷58,《初学记》卷24),范晔《后汉书》,葛噗《抱朴子》(《喻蔽篇》)及《事文类聚》别集二所引佚文)和《隋书·经籍志》以下,莫不皆然.其中谢承是三国魏人,距王充之卒仅百余年,所记具有较qiáng的可靠性.其次,王充《自纪篇》所称"吾书亦才出百",是就世人指责充"所作新书"篇繁文重而作的答辩,显然只指其晚年所著《论衡》、《养性》
二书而言,范晔《后汉书》一则日"充闭门潜思……著《论衡》85篇,20余万言."一则说:"年渐70,志力衰耗,乃造《养性书》16篇."85加16,为101篇,正合"出百"之数.既然王充晚著新书总共才"出百",那么《论衡》一部就不可能独有百篇之多了.《论衡》、"《养性》为充晚近定本,可能最初即合订行世,后来《养性》之书佚,而《论衡》独传.《北堂书钞》卷98引《抱朴子》遗文曾有这样一则记载:
王充所著《论衡》,北方都未有得之者,蔡伯喈(邕)尝到江东得之,叹其文高,度越诸子.及还中国(中原),诸儒觉其谈论更远,嫌(怀疑)得异书.或搜其隐处,果得《论衡》.提取数卷持去.伯喈曰:"惟吾与汝共之,弗广也."其人所"捉取"之数卷,可能就是《养性》之书16篇,后渐散佚,因而《论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