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光荣还是梦想:我的人生笔记_石钟山【完结】(30)

2019-03-10  作者|标签:石钟山

  说到这里,话题就回到了老康先生在《战旗如画》这部作品里提到的关于军人和人性的问题。早在《父亲进城》的发表,到《激情燃烧的岁月》的播放,也有些人想到过类似的观点,就是对“石光荣”这样的人从根儿上的不认同,因为他剥夺了褚琴的真爱,qiáng取豪夺地把褚琴据为己有。这是典型的男权主人,是毫无人性并可憎的,应该受到批判和谴责。

  我非常理解这些善意的指责和评判,包括老康先生的观点。我也思考过这样的问题,我也想很人性化地去处理这样的艺术问题。但艺术并不等同于生活,稍了解一点历史的人都知道,“石光荣”式的婚姻,在我们的历史中曾真实地发生过,还具有一定的普遍性。一部文艺作品的真实与否,就在于它是不是真正地尊重客观和历史。虚伪的作品是立不住脚的,“石光荣”们,包括《战旗如画》中的爷爷、父亲和“我”这三位男性的爱情观,以及他们和不同时期的三位女性建立起来的关系,都不能抛开历史的局限性。如果站在我们今天的高度,在以一个知识分子的情怀去关照生活的话,那么我们有许多的指责和不满。当我们成为了历史,我们的后人也有许多的不满和批评,这就是生活和历史。

  在爱情的问题上,人性永远是自私的,爱情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爱情的终极结果是幸福,但更多的人总结幸福时,都在回忆这个过程,只有过程才是津津乐道的。在大千世界里,历朝历代上演了数不清、又疲乏不明的爱情故事,什么样是幸福的,什么样又是不幸的?个中滋味没人能说清楚,如果有个换算幸福的公式的话,那幸福又太简单了。

  爷爷爱着小凤是一种幸福,小凤仍幻想着周家少爷也是一种幸福。生活不能重来,艺术也不能重来,如果爷爷没有通过bào力的手段把小凤据为己有,小凤仍和周少爷生活在一起,谁敢说小凤又是幸福的。周少爷说不定还会纳上三妻四妾的,新鲜的小凤在周少爷眼里也许不再滋润,甚至缺乏吸引力,而把自己的爱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被冷落的小凤能说她幸福吗?现在毕竟有爷爷在坚定不移、海枯石烂地爱着她,虽然她不爱爷爷,但生活毕竟留给了她一份怀念的空间——周少爷。小凤的生活因此有了念想和盼头。世上的每个人,其实都生活在这种得不到的虚幻过程中,真的得到了,又不幸福了。这就是人性的弱点,也是人类不断进步的一剂兴奋剂。

  生活的复杂造就了多彩的种种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才是迷离的人生和现实,让我们每个人生活在其中,期待着又一个日子的来临。有观众看过《激情燃烧的岁月》后问我,假如褚琴没有和石光荣结合,而是和枫继续好下去,甚至结婚生子又会如何?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我明白问这话的人都是善良的,如果就故事本身的话,那又是另外一部作品了。

  还有就《战旗如画》,老康先生指出了作品中的“父亲”嗜血成性的看法,“父亲”不仅杀敌如麻,还杀死了自己的警卫员。关于军人,那个年代的军人,我们也要客观地去看待,“父亲”那一辈军人在革命前、或者革命期间,他们的动机并不纯洁,目标也不坚定。虽然一入伍,组织就教育他们,我们要建立新中国,实现共产主义,但对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来说,新中国和共产主义对他们来说如天方夜谭;即便对于今天的我们,共产主义仍然是摸不到、看不清的一个名词而已。我们现在的努力,更多的是关注自己身边的生活,为自己一个又一个短期的目标努力、奋斗着。

  那一代没有很高觉悟的军人,在一场残酷的、你死我活的战斗面前,谁能不怕死?就是在今天,当我们面对生死时,我想百分之百的人都会选择生。临阵脱逃在任何一支部队的纪律里,都是死罪一条。一方要战胜另一方,一支部队的凝聚力是至关重要的,如果“父亲”不杀死临阵脱逃的警卫员,那么在下一次的战斗中还会有人用这样的办法脱逃。这样的队伍还会有战斗力吗?没有战斗力的结局,当然又是另一种结局了,比如国民党的队伍。

  应该说“父亲”在那样的瞬间作出这样的决定是英明的,因为“父亲”是职业军人,他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用局部的一点残忍换来更多人的人性——胜利了,就保存了实力,那就是生;如果失败了,那就是死,死的就不是警卫员一个人了,有可能是当时“父亲”所率领的一个连队。这么比较起来,哪个更人性一些呢?不仅“父亲”那一代的军人如此,包括现在的军人,假如在战场上临阵脱逃,那也是死罪,指挥员有权就地处决。这是更大的人性。我对这样的军人不能不用出色来形容他们。军人的这份职业,就是为战争而设定的,任何一支军队都希望胜利,但真正在生与死面前却是无法选择的,只能战斗到底。

  我理解我们的知识分子是怀着巨大的人性情怀,站在历史的高度关注我们的社会和人性,我非常赞成。但有时考虑人性的角度是不太一样的,军队是国家的bào力机器,为了国家的存亡和一场战役的胜利,不能用简单的人性去衡量一切。我们一直提倡和平,只有和平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我们的人性、人权,但和平遭到威胁时,我们只能先牺牲暂时的人性,用非人性的手段去消灭“敌人”,换取自己的胜利,然后才会有和平。

  关于《战旗如画》这部小说引发的一些话题,拉拉杂杂地说了这么多,我并不是想辩白什么,好像听不得批评家的一点意见,只是在某些问题、观点上的一些商榷罢了。老康的意见代表了一批人的想法,文无定法,观念更是多种多样,只有这样,我们的生活才能有序和健康。

  再次感谢老师、学长对拙作的批评和指导。

  第62章 激情年代从生活中走来

  向读者宣泄情感

  李:你最初的文学创作是诗歌和散文,后来为什么选择小说作为自己的表达方式?

  石:我们那个年代成长过来的人,绝大部分都会受到舒婷和北岛的朦胧诗的影响。我最后选择写小说是因为有许多话要说,有许多情感要向读者宣泄,如果仅仅靠诗歌去分句、分行说的话,读者完全不能体会出你想说的话。当我的思维不需要跳跃,需要很直接地把道理告诉读者的时候,就有了小说创作的冲动。

  李:写诗的感觉像做音乐,写小说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石:写小说不可能每句话、每个段落都斟字酌句,但首先得有个骨架和基础的东西,不容做作,完全是内心流淌出来的东西。对创作来说,各种文体你都应去尝试,最后选定最适合你的方式。

  李:有的人在写小说的时候就为将来的影视剧本改编做准备,你是吗?

  石:其实作家没有选择传媒的权力,事实上是影视创作来选择你。如果你天天做梦,想着自己的小说一定能改编成影视剧,那你的小说肯定写不好。现在的制片人开始注重文学品位,而市场也bī迫他们跟作家队伍联姻。好的小说注定了其影视剧的成功,好小说必定有好的人物形象,好的故事,好的对话。当文学纳入到影视当中,就会使故事更丰满,更戏剧化,有时比小说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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