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尴尬了许久,又是楚淮梁先开了口:“奕秋可是听说过关于易水河畔的那个故事?”
李奕秋疑惑地转过头,心里不禁惊叹这家伙竟然也对这些鬼神之说感兴趣。
他点点头,楚淮梁又笑道:“曾听家里的老管家说起过,这易水两岸似乎没有这么简单。难道……”
“不过只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故事,有何可当真的?”
“哦?那奕秋不妨同我讲讲,这仙魔神怪的故事,我委实有些兴趣。”
李奕秋不好推脱,这故事,生活在易水两岸的人都知道。不过这也是他小时候听到的了,多少有些遗忘,自己想了许久才想起个大概来。
听老人家说,这易水两镇存在了上千年之久。
听来荒唐,但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却是说得言之凿凿。不过本就是神怪之说,倒也不用去探究真假。
那时候,易水河相隔而成的两座小镇却还没有如此繁华。只是一座普通的偏远古镇,傍水而成,有人说过,这一隅桃源其实是浑然天成,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实在让人想不透这地方究竟从何而来;更有甚者说,这小镇其实是天上的神仙筑成的。
荒谬的说法甚多,不过故事的开头却是极为普通。
故事里的少年名叫孙百里,是住在镇上的一个小郎中。没事采采药,钻研下医书,偶尔帮镇上的老人诊治些小毛病,日子倒也过得清闲。
小郎中好音律,闲来无事时便喜欢在易水桥边抚琴奏乐,偶尔路人经过,便对他相视一笑,镇上邻里的关系倒是一直融洽。
只是好久之后,却出现了一名患病的少年。
少年唤作千重,是沈家的小公子,比起穷苦的小郎中,家境自然殷实许多,不过从小便患病在床,不出家门,倒也鲜少有人知道。
孙百里倒是听说过这事,只是某一日,想不到这沈府的管家竟然找上了自己。
说是想聘他去府上做长期会诊,专门照顾他家少爷。
百里这下心里犯了嘀咕。自己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郎中,怎的竟找上了自己?管家吞吞吐吐也说不清楚,只说是府上老爷交待的。
小郎中没法,只得跟着他一起回了沈府,跟沈老爷寒暄了几句,几人便到了沈千重的别院中。
临进门前,百里仍是想问些情况,可沈老爷总是欲言又止,沈府管家更是话中有话。百里猜不透,只得在别院门口踌躇不前。
“先生别担心,小儿虽是患病却也不曾染人怪疾,独自居于别院内,乃是他自己所求。”
“自己所求?”
“此事说来话长,不过先生此一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将小儿的病治愈即可,虽说……”
沈老爷又停了下来,百里心中疑惑不解,轻声问道:“那,沈老爷可否告知在下,为何请我上门诊治?”
“小儿的病可能得费些时日才能痊愈,镇上大夫本就不多,肯久留于府中的,更是稀少;再者,那日我与管家行过易水桥边,曾听先生弹琴,如此悠然自得之人,必是愿意陪我儿度过那治病的时日。”
百里听他说得在理,想了一想,又问道:“那敢问公子所患何病?”
“这个……你进去便知了。”
说着,管家便敲开了别院的大门,只是眼前竟是一片萧索凋零之景。
百里满腹疑惑地进了院子,管家与他交代了几句,说是药材食物会有下人专门配送,然后就跟沈老爷一起离开了别院。
孙百里心里有些发毛,但本着医者父母心,还是踏进了红叶飘零的府中小院。
只是这一进门,还当真给他吓了个厉害。
原来,沈千重患的不是什么缠身疑难之症,而竟是被毁去了容貌。
面目倒也不算狰狞,只是脸上伤痕众多,鬼怪般可怖,五官模糊,不知是遭遇了何种事情。由于长年呆在小院中,沈千重的警惕之心倒是比常人多上许多,见百里在门口吓得直哆嗦,竟也一下猛兽般朝他扑了过来。
片刻的安静,百里颤巍巍的睁开眼,才发现那人正凶狠地看着他。看那人迟迟没有动静,他才鼓起勇气,向他说明来意。
想不到那人竟没有再激烈的抵触,而是认真地看着他,尽管面目被毁,可眼神却依然澄澈。
之后,百里也不再害怕,沈千重竟也温顺着不再凶狠敌视他,只是两人交谈不多,日子也就变成了普通的试药治病而已。
孙百里不知道他的容貌因何而毁,千重也只字不提,两人倒是颇有默契的过了些时日。
只是沈府别院真能算上与世隔绝,还好百里从小就是孤儿,没有可念想的亲人朋友,这下与沈千重为伴,倒也颇为自在。
闲来除了看医书,等待沈府送来的药草,无聊时,便弹琴奏曲。沈千重话语极少,但每逢百里弹琴,他却总能安详地坐在一旁,嘴里似乎哼着些许不成调的曲子,百里好奇问他,他却也避而不答。
时间又是过了好久,久到百里都忘了自己到底在这儿呆了多久,好像时间完全停滞下来,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从不说话的沈千重。
庆幸的是,尽管尝试了许多次,沈千重的病也总算有了些气色。疤痕逐渐淡去,模糊的五官也慢慢显现出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百里提出了带千重出去看看的要求。沈老爷有些震惊,但转念想想,却也答应了他。
于是,孙百里便带着蒙着黑纱的千重出了门。
这是沈千重第一次出门,波澜不起的眉眼里竟也开始有了些神采。百里看在眼里,乐上心头。他们早上出门,傍晚回府,在易水两岸边兜兜逛逛,有时百里还是会在桥边弹琴,千重就坐在那边,静静聆听,却仍旧不发一语。
日子倒是悠闲,只是沈千重这病却没了起色,不再有任何进展。
沈老爷心里着急,找了百里来询问,百里说是因为伤口年岁过久,所以很难治愈,留下疤痕在所难免。他也不是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也只有尽力而为。
沈父愁眉紧锁,直叹道,自己这小儿子在幼时便与朝中公主订了姻缘,这下眼看儿子就快年满双十,这副模样,怕是会吓坏了那金枝玉叶,更担心要是天子恼怒起来,迁怒到沈家一族。
百里听他说得愁云惨雾,心里也不禁唏嘘,直到自己必会倾尽全力。
而且,于他而言,治好千重的病,除了能助他重拾姻缘,更能让他重获新生。
于是小郎中便开始更加用心查找医书,更是四处寻药。
最后,终于让他找到了可以令千重恢复容貌的方法。
“当真?”听到此处,楚淮梁不禁问道。
“是呀,不然故事得怎么进行下去。”李奕秋瞄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