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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在这复杂的楼道里迷了路,起先她按照记忆中和那女人走过的路返回,却发现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清平不信邪,又绕着走了一圈,终于发现了那隐蔽处的入口,她快速进去,沿着楼梯向下,看到了道亮光,她便慢慢的走了出去。
“哎呦!”一个人迎面撞上她,却是个男孩,她扶住他手里上的托盘,那男孩感激道:“谢谢——”他看了看清平,由疑惑转向愤怒,道:“怎么是你!快些,吴贵女在楼上等你呢,你倒好了,半天不见人影,害我被白白挨骂!”
清平没理他,假装没听见自顾自走开,那男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高声道:“你别躲了,早晚有这一次的!但若是得了贵人青眼,岂不是飞黄腾达,何必如此想不开!”
清平低声道:“你认错人了。”
男孩面容微微扭曲,又是嫉妒又是羡慕,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都穿成这样了,怎么,还想和我装糊涂!”而后威胁道:“若是你不与我上去,我便去叫管事!”
清平这才发现自己穿了一件半透明的轻纱裙袍,这裙子最妙的地方就是将人的腰肢以上皆罩轻纱里,在明亮的光线中,透过轻盈的布料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曲线。清平此时里面只在里面穿了件胸衣,上半身可以说是半赤luo 的。幸好下面的裤子是绵布的,也不算露的太多。
这衣服真是让人太无语了,清平本来不觉得怎么样,但却感觉好冷。这件衣服虽然暴露了些,但也无妨。若是招来管事,今天这事恐怕就难以善后了。清平此时后又追兵,前有不知名的管事......她只好接过男孩手里的托盘,用力的瞪了他一眼,
男孩愤怒的想张嘴骂人,但在看到一个人后立即躬身行礼,道:“卞管事好。”
清平注意到他开始颤抖,转身看去,那姓卞的管事生的又高又大,绸布衣裳包裹下是突起的肌肉,手臂上有段青筋一抽一抽的,她脸上有一道长疤从右眼横过鼻梁一直到耳侧,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凶恶。卞管事笑了笑,道:“怎么在这里呆着?”
那男孩看了眼清平,喏喏道:“正要上去伺候吴贵女。”
“是么?”卞管事眯了眯眼,把手关节按的啪啪作响,清平心中警铃大作,向她匆忙行了一礼,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拉着男孩道:“管事,我们这就上去。”
第21章 花月
男孩又带着清平上了两层楼,那层的装饰风格和楼下明显不同,听不到喧闹的人声和乐声,墙壁上画了一副春游图,青山如黛,绿水流经山边,便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桃林,沿着溪水生长。这颜料不知是用什么东西调出来的,透出一种清透亮丽的色泽,乍眼看去,仿佛是真的桃花开在这墙壁上,那飘飘洒洒的花瓣随风落下,给人一种置身于桃林的梦幻之感。
他们走过一扇又一扇门,楼下的喧嚣仿佛远了,尘世的靡靡之音化作一缕青烟,缭绕在他们周围。清平侧头看地面,走廊外的角落放着巨大的铜雕莲花,从花心不停涌出白色的雾气,既而落在地面,又轻缓地腾而起,飘在空中,人只要一走过,那雾气便会沾染上身,久久方散。这层楼就好像是在天上一般,云层缱绻,托起华美的楼阁。
清平在心里赞叹了一下设计者的匠心独运,男孩在最尽头那扇门前停下,轻叩门环。门慢慢打开,一个身着白色纱衣的绝美男子出现在他们视线中,他眉心点了一朵花瓣,眼睛明亮柔和,好像一泓温暖的泉,男人沉默而矜持地低下头看了一眼男孩。
男孩行礼,恭敬道:“喻大家,人已经带来了。”
男人点点头,道:“如此。”
他伸出手,向清平做了个请的动作,清平不敢看他的眼睛,只低头行了一礼,慢慢走了进去。
她才刚进去,下一刻门就被缓缓关上了。清平颇有些自嘲的想,没想到自己竟然进了烟花之地,还要被人赶着鸭子上架来服侍人,看来这伺候人的技能估计一时半会是不能轻易遗忘了。
房间里纱幔低垂,影影绰绰,空气里漂浮着一种淡淡的檀木香,清平站在门边等了等,刚想开门溜出去,突然有人说:“过来,来这里。”
居然是个女子的声音,想必就是那个‘吴贵女’了,但这位小姐听起来声音倒是很年轻,清平暗中掂量了一下托盘里的那个描金镶银的酒壶,觉得用这玩意来砸晕个人似乎是没问题的。她放轻脚步,慢慢的靠近,吴贵女淡淡道:“来里面,桌子这里。”
清平依言走过去,撩开轻飘飘的纱幔,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桌子边,那人怀中抱着什么,她长发垂下,看不清脸,清平装作放下酒壶的样子,那人轻轻的拨弄起怀里的物件,低声唱道:“关山长,伏龙远,洒泪风中去.......踏歌行路难,行道迟迟中......南风知我意,知我忆,长相忆.......”
那曲调中暗藏着无法对人言语的悲伤,她手中的弦乐器一挥一弹间好像是在拨弄着人的心弦,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且唱越人歌,浅唱复低吟,寂寞故国月,独行他乡里......”
这句歌直接击中了清平的内心,“寂寞故国月,独行他乡里”,她有一刹那间被那歌中苍凉的意境感染。这个世界于她而言,正是陌生而奇异的他乡,明月是那轮明月,但却不是她的故国了。
那歌声伴着哀转的弦音慢慢淡去,静夜中仿佛升起了一轮皎洁的明月,于云海中高悬碧空,月光无边无际,空灵而美丽。
清平心中的那些抑郁难平的情绪被一扫而空,突然感觉之前的种种,格格不入的自己,都不过是她对这个时代的敌意,若是她满怀着敌意与苦痛和不解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回应她的自然是同样的情感,又怎么能真实的去感受、去接纳这个世界的一切?
想明白了这点,她竟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几乎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唱歌那人放下乐器,过来拉清平的袖子,她手掌心很烫,刚隔着纱衣触碰到清平的皮肤,清平就条件反- she -甩开她的手。但那人力气奇大,抓住她的手臂扭到身后,跌跌撞撞的拖着清平滚进了床铺,昏暗的光线中那人的眼睛奇亮,双颊微醺,眉头隆起,她一只手把清平的双手按在头顶,低头在她脖颈间用力地嗅着,那炙热滚烫的气息混合着浓郁的酒气,熏的清平从胸口一直红到脸颊,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明白了这‘伺候’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