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把夺回自己的酒,侧仰着一饮而尽,像饮尽月色溶溶,冷得让人没有半分温度。
洛栖歌将手无力垂下,冷清地看她一眼,陌生至极,好像不再是自己认识的那一个。她不在停留,负气似的跟上了人群。
长风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又后悔起来,心下骂自己嘴欠,若是好好管着,指不定她俩能好好谈谈,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装作很生疏。
“殿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远远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有些轻浮。
长风回过头,见是王秉礼王二少,有些不解,她和这王二少只是数面之交,怎他一开口弄得他俩很熟似的!
出于礼节,长风勉强站直了身子,细细打量了几眼王秉礼,今日华衣锦裘,黑发冠玉,与平日吊儿郎当不同,浑身透着几分贵气。
“二公子,怎么,有事?”
“没事就不能和公主你套套近乎吗?”他挑着眉,“公主也是美人,自然吸引秉礼的很呐!”
如此轻佻的话,若别家小姐听到,自会骂一声浪荡,可偏偏她祁长风不是什么正经姑娘,腆着脸回道:“是吗?二公子阅美人无数,能入你的眼真是有幸!”
二公子继续无赖:“公主果真见解非凡!”
长风继续厚颜无耻:“谬赞谬赞,是二公子慧眼独具!”
不远处的王秉言听着二人的对话,额角直跳,忍了又忍才走到自家二哥面前,道:“你不说有事要和殿下说吗?”
王秉礼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头,“瞧我,见着这么个美人,差点都忘了正事!美色误事,美色误事啊!劳烦四公子避一避,莫听到哥哥我和殿下要说的事!”
王秉言又忍下他那副德- xing -,冲祁长风恭恭敬敬一拜,就退了下去。
王秉礼见他走远了,才笑道:“瞧他!非要揣着个什么礼节!对外人这样就算了,对喜欢的姑娘还这样!”
长风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意,慌张起来,“二公子有什么事直说吧!”
“也没什么事!想起公主到宫外一叙,我有些旧物要交给你!”
“旧物?是什么?”她不解。
“你去了就知道。西市醉生小楼,你去了找人报一声便可。”王秉礼低敛着眸子,闹得正经。
“好。”
他见长风应下,便不多停留,他在京都名声不好,免得呆久了会有人说闲话。刚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道:“今晚的曲子很好听。”
长风微愣,跟着笑开,直至王秉礼不见,她才凝了笑意,望着月色,想起了岳家的表哥和舅舅们来。
对了,那串小银铃还在洛栖歌那里呢!她若不戴着,改日就要回来吧!那可是在整个平清内,真正属于她的唯一的物什。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风怀中的酒也饮得差不多了。她从栏杆上直起身来,准备到殿中再寻一壶。不想刚走到殿门,就被隐无忧撞得一个踉跄。
“放肆!”她涌上一腔怒火。
隐无忧皱着眉,不甘愿地拜了拜,随口问道:“殿下可简单我家师妹?我到处寻不到她!”
“你家?何时是你家的?你也太不要脸点!”她可能有些醉了,说出的话混沌不清,“她刚不是和那边几个公子小姐们在一起吗?”
“我刚问过了,说是被长荣殿下叫走,可我找遍了,根本没见到人!”他越发着急起来。
“祁长荣?”长风又想起他那个莫名意味的笑来,身上顿时起了鸡皮疙瘩,酒醒了大半:“我和你一起去找,隐大人你接着找她,我去找祁长荣!”
说完,两人不在迟疑,分头到殿下空地去找。长风找过一圈又一圈,见到了祁长泽甚至席间盯着洛栖歌的那几个公子,可唯独不见祁长荣,不由慌了起来,又问了许多人,都说不知道。
走过了不远处的假山,那里有几个公子小姐,也都说没看到。正费力想着可能去哪,突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偷摸着从偏静处走来。
那不是……那日校场带着她选马的小公公,阿庆!
他怎会独自在这处?刚还简单祁长景在殿前,不对!她忽然想起祁长景笑着问她找谁,按理说他素来不给自己好脸色的!
不多迟疑,闪进黑暗中,一把捂住那小公公的嘴,将他拖到偏僻处,故意喝道:“说!人在哪?”
“什……什么人?”公公颤巍着扭过头,一看是祁长风,神色更加紧张。
长风锁住了他的咽喉,用了几分力道,“还敢欺瞒?本公主要你狗命!”
“我……我说。”她这才放了手。公公慌忙跪在地上求饶道:“公主,不管我的事,我也是奉命行事,将洛大人引到承福殿的!”
承福殿!祁长风心底一寒,那处洛栖歌曾带她转过,是祁长荣生母的殿室,后来人病故后就空了,甚为荒凉。
她一掌拍晕了公公,无多顾及,运起轻功,顺着宫墙飞掠而去。不过半刻,就来到承福宫,殿前黑灯瞎火,她跃上宫墙,才发现一处偏室灯影绰绰,心头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