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百年不由又是叹了口气。
当年王妃弯弯带了小夫人到杜家,本想是给小夫人再寻一段良缘的。哪知却是引狼入室,悔之晚矣。
那时云轩才两三岁,弯弯怀了云朗。难得的是杜百年因爱妻情切,即便因了弯弯有孕,不能亲近,也不曾另寻欢好,只守身如玉地等着弯弯。
弯弯因有了身孕,时感疲惫。那日她回娘家省亲,就宿在了娘家。
小夫人本是一直陪侍在她身边的,那日因为身体不适,留在府中休息。
那日杜百年与朋友欢宴,酒醉回府,却是不愿回自己的院子,跌跌撞撞寻去弯弯的院子,进了弯弯的屋子,上了弯弯的床。
那日,弯弯的床上,却正是有温香软玉由着杜百年随意索取。
第二日杜百年酒醒,才发现枕边人竟是小夫人,床上落红缤纷。
小夫人当然不会承认是她有意勾引王爷,她只是因了身体不适,在给王妃收拾床铺时不小心睡着了而已,哪成想,夜里王爷会回来,又上了床,她如何能抗拒过王爷。
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成局。事情已是发生了。小夫人觉得愧对王妃,寻死觅活。弯弯再是气怒,却不是心狠之人,她当然不能让小夫人死。
杜百年是做了不怕认,只是他到底还是觉得对弯弯愧疚,只当小夫人是个通房的丫鬟,所以没有给小夫人任何名分。
小夫人感谢王妃恩典,只是更加恭谨地伺候弯弯王妃,甚至有了身孕也不自知。
弯弯生下云朗时,正是冬日,河水刺骨。当时的习俗,新生儿的衣物均要以上游的河水洗涤,才会保佑孩子身体健康,浊气不近。
小夫人自请了这个差事,冰天雪地里,蹲在冰面上,在凿出的冰洞内,用刺骨的河水洗衣,流了产。
这下不仅是杜百年,就是弯弯王妃,也觉得小夫人堪怜。两人待她都更亲近了一些。
待小夫人养好了身体,弯弯给她分了偏院,不让她做丫鬟的活儿,只让她伺候好王爷就是。
杜百年并不拒绝小夫人鲜嫩的身体。只是他从不曾在小夫人的院子里过夜,只要尽兴了,无论早晚,都会回去自己的院子。
无论弯弯等不等他入睡,他都要沐浴更衣,去弯弯的床上才睡得着。他对弯弯,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搂着弯弯,睡到天明,还要在弯弯的催促下,才会起床、朝事。
所以小夫人很清楚,她不过是王爷的一个玩物而已,王爷的心永远在王妃弯弯那里。
杜百年真得和弯弯生隙,则是因为斐轩。
那一夜,杜百年去了书房,不理弯弯,由着弯弯在房内垂泪,不曾相劝。
弯弯去世后,杜百年不曾再娶。小夫人一直未有所出,青春不再。
杜百年已经习惯了小夫人的陪伴。小夫人操持家务,对杜百年的生活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多年了,她也不容易。”杜百年用手点点云朗:“回去跟你大哥说,这府里还是老子当家,老子愿意扶哪个女人上位,还轮不到他操心。”
云朗看着他爹不说话。
“老子的吩咐你没听见。”杜百年瞪云朗。
云朗离座,跪下,举起右手:“爹您受累,直接把儿子的这只手也打折得了。”
“你这个小畜生!”杜百年起身,抬腿想给云朗一脚。
云朗闭了眼睛,往后瑟缩了一下,没敢动。
杜百年刷地收回了腿:“说吧,他想怎么着?”
云朗跪在地上答道:“大哥当初答应过娘,绝不以小夫人为‘母’,大哥呈请爹爹恩准,日后对侧王妃千氏,依旧以‘小夫人’相称。”
杜百年点点头,再点点头,“啪”地一拍几案:“准了!”
“王爷圣明。”云朗叩首。
“滚!”杜百年喝道。
“是。”云朗站起来,麻溜地“滚”了。
“风上!”杜百年再喝。
风上从门外“嗖”地闪进来:“风上已将血麒麟交给了秋先生入药,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去取家法,给我抽那小畜生一百鞭。”杜百年咬牙切齿地道。
“是。”风上恭应:“罪名呢?”
“我是他老子,想抽他就抽他,还用什么罪名,去!”杜百年怒喝。
“是。”风上再不敢多说,转身欲告退出去。
“回来。”杜百年又喝。
风上忙又转回身:“王爷吩咐。”
“改罚一百戒尺。”杜百年指着风上:“一下也不许少,给我打烂他的皮,看他还敢一天到晚地跟老子作对。”
“是。”风上再欠身:“风上代大少爷谢王爷体恤。”
“滚。”杜百年挥手。
“是。”风上应了,也麻溜利索地滚出去了。
孟啸松在屋子里等昭儿回来,看着屋子里的那张大床上,西天取经的湖石屏风是又摆上了,心里很是叹气。
云昭回来时,小脸煞白,有些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