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倒了一杯茶奉给千锦:“千锦公子请勿担心,相信丞相一定能为公子手刃亲仇。”
十三接了热茶,苦笑道:“即便丞相杀了董林,那又如何?我千家被人陷害,落到如此地步,便是连祖宗的基业都丢失了,我千锦又有何面目告慰九泉之下的父母?”
十三犹豫了一下道:“千锦公子虽为丞相妾室,未必就比嫁与他人为贤妻更好一些,千锦公子的这个名分,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
千锦看了看十三,俊俏的眉眼,竟似乎有淡淡地失落,他心里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
“十三也曾承恩于丞相吗?”
十三难得脸色微红,立刻屈膝道:“是十三多嘴,请千锦公子万勿与他人言及。”
千锦放了茶,过去扶起十三:“我是将你当兄弟,才问这一句,若是冒犯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十三站起来,依旧垂着头,半响才道:“十三出身卑微,本是供人取乐的伶奴,蒙丞相厚爱,将高深的武功传授给十三,十三愿做牛做马,侍奉丞相大人。”
千锦“哦”了一声,还待再说,风前过来禀告道:“丞相回来了,请千锦公子书房回话,十三也过去吧。”
十三的小脸立刻就白了。
云轩的书房内,云轩已经沐浴更衣,又是风度翩翩。
千锦和十三进来见礼,云轩问十三道:“你没受伤吗?”
十三垂着头,恭谨地答道:“十三不曾受伤,十七轻伤,十九阵亡。”
“去刑堂,领一百鞭责。”云轩语气淡淡地降责。
“十三恭领丞相责罚。”十三叩头施礼,膝行告退,自去刑堂领责。
“丞相,是千锦之错。”千锦想为十三求情:“是千锦自作主张,改变路途,才会陷入险地。”
“你的错误也当罚。”云轩略蹙眉道:“风前告诉他规矩。”
“是。”风前欠身道:“千锦公子为主事之人,因决策失误,害死暗卫一人,伤一人,应鞭责三十。”
千锦的脸色也白了:“千锦愿意领责。”
云轩轻挥手命退。
“丞相,千锦还有一事相求。”千锦鼓起勇气,看向云轩:“若是丞相能将千家落难实情相告,千锦愿夜夜带锁佩玉,顺承丞相。”
云轩眉峰轻扬:“我就是不将实情告诉你,命你带锁佩玉,你敢不从吗?”
千锦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咬了咬唇道:“千锦不敢不从,只是鸣玉锁能锁千锦之身,能锁千锦之心吗?”
风前不由微抬目光看了千锦一眼,这位千锦公子倒是挺有胆色的,就是皇上子易和凌墨公子都未必敢如此公然顶撞丞相。
云轩淡淡一笑:“伶牙俐齿,倒是也有些胆识,只是到底还是笨的可以。”
千锦不服:“请丞相教诲。”
“你既我的贤妾,便更该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屈服和顺从,才算聪明。”云轩很随意地道:“否则会受什么样的苦楚,也都是自找。”
“是。“千锦不敢不服了。
匹夫无罪,怀璧自罪。“你是灵狐之体,董林早已知晓,当年他迫于我的阻拦,未能用你练功,却一直不肯死心。”
云轩到底还是将千家获罪的原委,讲给了千锦听。
云轩因气恼千锦的祖父将他的图纸外泄牟利,确实想给千家一些教训的。而且他练小周天武功,也确实需要一个灵狐之体,所以他先向爹爹杜百年请求纳妾。
杜百年同意云轩纳妾后,他命云朗去派人去引千锦叔父入彀,但是想不到的是,董林也正把主意打到千家。
只是董林的手段就更残忍激烈一些,因为他的目的是要囚禁千锦,必须让千锦失去千家庇佑。所以他命人杀害伶馆的伶官,陷害千锦叔父,又买通府衙,将千锦囚禁掖庭院为奴。
犯人进了掖庭院,身份卑贱,只能任人随意践踏。千锦在掖庭院中为人所辱,或是生死不知,也不会再有人认真追查,董林就可借此将千锦带回的皇陵别院秘密囚禁。
除了要千锦的人,董林当然也不会放过千家的万贯家财,他指使手下以30万两银准备强购千家资产。
好在云轩也插手此事,并事事都快董林一步,才能将千锦先带回杜家,又收了千家的生意。
云轩的讲述清晰简洁,千锦却是听得心潮起伏,五味陈杂。
云轩看千锦默默不语,似小鹿般跪在堂上颤抖,心里难得有些不忍。
云轩轻咳一声,别别扭扭地解释道:“你是掖庭院的罪奴,按律只能为婢,如此已是招人口舌,我自不便好好待你。”
千锦想起初入杜府时,所受的那些屈辱和折磨,依旧觉得心寒,听云轩这毫无悔意地解释,更感气怒。
“你如今已是我的妾室,又擅商贾,你若能在一年之内赚回八十万银,就用那八十万银给昭儿做嫁妆,千家的翠玉轩就还你便了。”
云轩说了,觉得屋子里热,又去端茶。
千锦本是还在愤恨之中,忽然听得云轩这几句柔声细语,简直以为是自己幻听,等了一等,才发觉一直忍着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心中满腹委屈,却是不知因何委屈,也不知为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