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我反问。
我不待他回答,给了他一记又快又猛的左勾,他惨哼一声,结结实实被打到,他也不顾问了什么问题,张口大骂着扑上来与我缠斗。
我打上学到现在一直只身一人。用我大哥话说就是脾气好死不死给个杆就爬给个坑就跳给个枕头就睡嚣张到极点糗死也不说一声。惹事,打架,落伤,吸取教训,再惹事……一直循环往复,我不再吃素,好歹沾了点油星。
他逮到机会,拿巴掌猛抽我脑袋,我逮到机会,用膝盖猛顶他肚皮。礼尚往来好一阵子,我终于在翻滚中占有了上风,骑在他身上掐着他脖子,抬手就是一记耳光。他“啊哟”一声,三字经源源不断流泄出口。我反手在他脸上又抽一下。
“你闭嘴!”我仿佛得了天下大权一样吼道,“我告诉你!依晨不是物品!!我说送就送你说让给你就让给你的吗?!!”
我又抬手积蓄力量,不料一道明晃晃的亮光打在我脸上。我反射性在眯眼想看清来人,半秒种以后就没这必要了。
“董辉!陈志强!!”
我们两人被班任揪着衣服,像倒提着两只待宰的母鸡揪到了校长办公室,推开门却发现里面没人,又怒气冲冲出去找校长,还不忘把我们关在了门里。
终于下决心清理门户了?我在这之前已经记了大过,小强倒不知以前有没有处分。我看他一眼,他头发衣服都让我扯揪拽打弄乱了,眼睛周围发现淤青,脸上还有划痕,嘴角也在挨我最后几巴掌后裂开了。我知道我也好不到哪去,脸上很疼,头上甚至一跳一跳的,肩膀后背和腿也抽筋一般又酸又疼。
他也看我一眼,缓缓开口:“你就是因为这个打我?”什么打你!?不要搞得像我完好无损专虐待他人……
我不作答,头转到离窗近的一边把凉气灌到肺里。我忽然想抽烟,不过我很有记性,知道今天的最后一根已经熄在了落日下面。我还是免不了想象校长和班任推门进来,却看见我躺在椅子上踢着二郎腿抽烟气得胡子翘眉毛卷的样子,我悄悄对窗无声地笑。
“这次怎么也记大过吧。”他倒也不犯愁。
“你错了,我百分之九十九会被劝退。”我也笑模笑样。
“你倒逍遥。”他反唇相讥。
“承蒙夸奖。”我大言不惭。
最后仍免不了被班任校长厉声训斥一顿,最后统统撵到走廊,班任张大鼻孔给小强他爸打电话,语气严厉得一比,挂了电话看样子又要给我哥拨过去。
我只好好言相劝:“别打了,哥嫂都在外地,打了也没用。”
班任怒气冲冲,一点没搭理我,仍然拨电话,却久久没有人接。班任挂了电话突然红了眼,像要扑上来咬我两口:“没人管是吗?没人管?!我见了鬼的没人管!看你以后有没有人管!?”
我记得我刚到这学校的时候,班任得知我的情况还单独找我谈过。“绝处必定逢生,你记住。”他说过。我敬他三分,没有继续向他嚣张下去。
章三.停课
第二天一早,别人在上课,我和小强站在我班楼下的校长室门口等处分。下课铃响,我以为依晨会来看我一眼,等来的却是那个畏首畏尾的王君佚。
“依晨托我到学校转告你一声她病了,没想到你又犯事了。”他本是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出来的,我听起来不知为何分外刺耳。什么叫“又”?我哪次犯事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如果我是她,我就劝劝你,别这么颓废下去了。”他又声调平平地说。什么时候轮到他教训我了?
“董辉。”小强大概以为我下一秒会打出一拳,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站在门的一侧皱着眉研究起天花板上的破吊灯。
姓王那小兔崽子终于识趣地走了。
中国的语言甚是丰富,可惜我学艺不精,到现在也不明白,同一种动物,竟然能形容两个截然不能的人,表达我强烈的喜爱和强烈的厌恶。
呆滞地站满了三节课,终于叫班任一个眼神捅进了校长室,屋里静静的没人说话。学生处主任正往我俩学籍档案写处分。还行,我没被立即扫地出门,而是开除学籍留校旁听。小强正如他自己所说,记了个大过。
“停课反省三天,”班任的声音好像苍老了许多,“回班收拾文具。”
我看小强一眼,小强看我一眼,一起出了校长室回班。我没有什么要拿的,就坐着看小强,小强让我盯得不自在,抬头看我:“又怎么了……”
“没怎么,揍你一顿我好受多了。”我悠哉地说。
他喷笑出来,唾沫飞到了桌子上:“你好受了,什么时候让我再揍回来?”
“好说好说,等我有空。”
“你小子倒有两下子。”
“那承让了。”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挑眉疑问。
“你说的,等你有空我就揍回来。”
“好说,当然好说,”我应得干脆,“你什么时候有本事我什么有空。”
好哥们还是好哥们,打几架也是好哥们,嬉笑怒骂的时光什么都换不来。
虽然被停课了,第二天我又来学校。昨天没见到依晨,所以要避开班任,寻找依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