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敢要!
由京都致皖州有五条漕运路,是来往京都的皖州豪商最快的路线,且运送货物大多珍贵无比,价格奇高,在战时更是做过运兵道,京都漕运路,寸水寸金又有黄金漕运道之称。
捏住了这条道,就等于握住了大齐的喉咙,天下尽在掌中。
这一口咬得肉太多,段长歌都怕她嚼不烂。
段少卿似笑非笑道:“这是连嬅大人的意思,还是魔教的意思?”
连嬅道:“是越左使的意思。”
段长歌嗯了一声,这确实是越子临的行事风格。
她绝对不会放过一点机会。
可若是想要利润最大,她来谈,会比连嬅来谈好上太多。
因为相比于连嬅,越子临更了解她,谈起事情来,软肋也就戳得更方便。
“漕运路此事某无法做主,”段长歌直白道:“连元帅都无法做主。”
若是打个仗就把漕运路分出去一个,恐怕萧琼会更乐意把整个靖州割出去,而不是让出漕运路。
卧榻之上,萧琼不会容忍他人酣睡。
更何况,这无非是声东击西的法子,他们虽然急需药草,却绝对不会以漕运道为代价,恐怕是越子临提出一个高价,让她来压,最后勉强得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答案。
“少帅果真无法做主?”连嬅道。
段长歌道:“究竟想要什么,还是请连嬅大人直说吧。”
她如此轻易地点破,连嬅毫不尴尬,段长歌看得出来是正常,看不出来她才要怀疑这人究竟是不是少帅。
连嬅笑道:“少帅果然睿智。”
段长歌微微点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这样理所应当的模样让连嬅想起了旁人夸越子临貌美的时候,她也是深以为然。
看来有些人能成为朋友,确实是有原因的。
连嬅道:“那我便直说了。京中有魔教八十三商铺,近来却事务不断,其中有十六家因为官事被封,如此下去,恐怕不到一年,魔教在京商铺将所剩无几。”
她又道:“因此,魔教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以段元帅的名义为魔教商铺做担保。”
一个担保换上千万两的草药,魔教何其大方。
尤其是在听过漕运道那个条件之后,对比之下,她竟觉得这个要求简直不值一提,想要达成轻而易举。
段长歌喝了一口茶,笑道:“不知之前担保的人是谁?”
连嬅沉默无言。
段长歌道:“连嬅大人既然言商,就请有谈生意的诚意,若是不知,此事绝无进行下去的可能。”
不止他们急,魔教那边也不好过,现在无非是看谁更能忍。
京中名铺大多背后有皇家势力,或有权臣作为倚仗,无事却被关了十几家,恐怕是有人刻意针对。
“是右相,辛毓。”
右相和安阳君侯蓝景苑明争暗斗了数十年,这次因为一桩旧案,辛毓被萧琼训斥,免职反省,一时间辛党人人自危。
恐怕魔教也没想到,如此树大根深的右相会这般轻易地免职。
这已经不是生意,是党政。
如果参与,便卷进去了。
段思之不涉朝事多年……
段长歌沉吟道:“可以。”
“少帅可以做主?”她以为段长歌要回去请示一下段思之。
段长歌道:“可以。”
正因为不涉朝政,他做这件事情才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段思之为魔教商铺做担保,只能被认为是贪,而不是别有二心。
这点她可以应允。
连嬅笑道:“少帅果然爽快。草药今早已经从商铺运出,不出十天,定然到达漳州。”
段长歌哑然失笑。
越子临竟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她答应。
“这也是越左使的意思。”连嬅道。
段长歌心思一动。
连嬅沉默了半响,拿出玉佩,道:“这个,还给少帅。”她看着段长歌的脸色,道:“是左使的意思。”
☆、第五十一章 纳征
“她不喜欢这个, ”段长歌接过玉佩, 垂下眼眸, 神色在微光之中并不寂寥, 一切如常,“那某送别的就是。”
段长歌看起来平静极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情绪如何翻腾。
宛如好不容易得了一颗甜糖, 咬开了看却发现里面包着黄莲。
“不知道, 现在无病住在何处?”
……
难得没有事务打扰, 越子临本想睡到日照三竿,奈何凌无悔天不亮就起来唱戏, 此时竟然又唱了半天的《窦娥冤》。
越子临觉本就轻, 入夜又觉得冷,好容易合上眼睡一会,凌无悔又起来唱戏, 连着唱了几天,越子临拿枕头压着脑袋, 最终决对找一副药毒哑了她, 安静一世。
凌无悔不知何时不唱了, 道:“怎么回事?”
伺候的丫鬟道:“看门的说是个军爷送的礼,放下就走了。”
“送谁的?”凌无悔摸了摸自己沾着油彩的下巴,难道有被她骗过的人发现她在这了?想用这种法子让她回心转意?
“送的是什么?”
“并未打开看。”丫鬟道。
“等我换身衣服,和我去看看。”凌无悔道。
丫鬟看了看画得人鬼不知的凌无悔,犹豫道:“能否请夫人叫那位姑娘起来?”
“越子临?为何?”
丫鬟为难道:“送来的军爷说, 是给一个叫越子临的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