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元安自己提起钱亦铭,本来就是要看他的反应,这时候瞧见他挂心寒梦,方才好容易压下的酸意,几乎瞬间就翻涌起来,墨蓝色的眸子暗了一层,乍然抬起头问道:“你连这个都要担心?”
顾之素听到他那略带不愿,隐约还有几分固执的声音,就知晓他虽然说起这话,心中还是不愿自己提起钱亦铭,不由低笑一声遂了他的心思:“好,你不愿听,我就不说。”
话音未落,他骤然觉得眼前一黑,脊背触到了冰冷柔软的锦被,那人俊美的面容就在眼前,墨蓝色眸子在月光之下,愈发显出几分炙热的情愫,他被那人紧紧的压住身体,一时间只觉得那人身上滚热,紧接着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那人的唇就这样压了下来。
昏暗的榻上响起衣衫相合,那不断簌簌摩挲的声音,隐约混杂唇舌相缠的水声,帐内的两个身影纠缠起来,白皙的肌肤在黑暗之中,愈发显出了几分盈盈光亮,低沉的喘息声愈发大了,直到月光被窗外乌云遮蔽,屋内响动才渐渐消却无声。
顾之素面颊带着晕红,垂着头喘息了许久后,看了一眼自己脖颈之上,刚被那人咬出的红印,忍不住微微皱眉要说什么,眼角余光却瞧见那人侧过身来,将一样东西递到了他眼前,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又极快的缩了回去轻声说道。
“这个给你。”
顾之素注视着递到眼前的玉佩,目光微变抬手接了过去,手指拂过那熟悉的纹路,指尖停留在那梨花花蕊,犹如血滴溅入的痕迹之上,轻声低喃道:“梨花沁血……好生漂亮。”
这块玉佩他是见过的。
传说乃是南昭慕容氏之主,护国公与护国内君之物,伊妃将之交给了辛元安,而在前世他登基的那个晚上,那人将这件东西送给了他,只说是为了还那双鱼玉佩,却始终不曾亲口对他说,这是一直想要给他的定情信物。
辛元安见他望着那玉佩,仿佛有些出神一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不自觉掠过那人,有些凌乱的衣衫露出的脖颈,还有那有些微肿的唇瓣,不自觉更加凑近了一些,手指顺着那人的腰线抚过,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方才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衫,露出脖颈上另一块玉佩道。
“你看^”顾之素被他乍然拢在怀里,稍稍动了一下垂下眸子,一眼就瞧见他脖颈上的玉佩,竟是自己前世未曾见过的,有些没想到这玉佩他两块都有,倒是没有升起问他的心思,只小心翼翼的让两块玉佩合一,看着那纠缠着的梨花花枝,他手指抚过那淡青色的花瓣,唇角渐渐潇起艳丽夺目的微笑。
“这算是定情信物?”
辛元安见他微笑忍不住凑近了他,再度低身去吻那微勾的唇角:“自然算是。”
顾之素将那玉佩戴在脖子上,蜷起身体缩在他怀中,含笑轻声问道:“那我的那块玉佩,你要怎么算呢?”
“那是我的,不是你的。”
辛元安将他紧紧搂住,抬手抖开了锦被,小心给他盖在身上,又低头吻了吻他眉心,方才轻声说道。
“天色晚了,睡罢……我守着你,等你睡着,我再离开。”
就在溶梨院中再度恢复平静,黑暗之中顾之素闭上双眸,在那人的温暖怀抱中安眠时,此刻顾氏三房中却并不平静,吵吵嚷嚷的声音自主院而起,一直蔓延到了本来已经睡下的顾之淮耳边。
他因为这样的吵扰坐起身来,神色凝重的披衣下床打开窗子,迅速的四处瞧了一眼周围的情形,发现外间的火光明明晃晃的,念及今天在溶梨院中的事情,心中暗觉有些不好,便扬声开口问道。
“出了什么事?”
守在不远处同样被声音惊起,本来是今日守夜的小厮闻言,立时拎着灯笼快步而来,看一眼乱糟糟的外面回应道:“回少爷,老爷说院子里进了小偷,也不知道到底是偷了什么,老爷现下很是着急呢,已经唤了许多的仆役,四处要找抓那小偷!”
第136章 有仇无情
顾之淮闻言神色一变,黑暗之中他脸色看不清楚,因此那小厮没有察觉异常,只听到他压低了声音喃喃道:“……抓小偷?”
那小廝是个实打实的男子,见到顾之淮只披了一件衣衫,里面只穿着一件薄薄内衫,露出白皙莹润的领口肌肤,衣衫自他抬起手来不自觉滑落而下,胳膊之上鲜艳的红线若隐若现,那张原本只算得上苍白清秀的面容,倒是在月光之下别有几番韵味,不自觉眼睛都有些发直,咽了口唾沫之后不敢再看,声音却低哑了几分稟道。
“公子,您还是进去罢,听说那小偷很是凶恶,从老爷那里逃出来时,还砍伤了好几个人!,,顾之淮没有察觉到这小廝的异常,他此刻有些担心在溶梨院中,自己曾一见的那个名为寒阎的人,会不会已被自己的父亲所抓,闻言不由接着追问道:“砍伤了好几个人?”
小廝抬眼就瞧见顾之淮担心的神色,以及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和清秀脸庞,脸色在黑暗之中更是红了几分,手指在袖子里捏起来又松开,眼光慢慢的带上了几分 y- ín 邪之意,却又极好的在回话时遮掩了下去:“是啊公子,您还是……您还是快些进去罢……”
顾之淮垂眸点了点头,知晓现下自己担心无用,何况既然顾之素敢相信,那人独自一人进此能够救出要救的人,他也应该相信才是,想到此处他便稍稍松了心弦,沉吟着嘱咐了一句:“你去守着院门,别让那小偷进来。”
那小厮看着顾之淮关上窗户,只留下一点白色衣角一闪而逝,顿时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眯了眯那双充斥着莫名意味的眸子,低低应道:“是,少爷!”
顾之淮耳边听着外间的声响,倒是再也难以入眠,就披上了一件外衫点起灯火,随手拿了一本闲书来看,谁知不等他抬手翻开几页,耳边传来极轻的水滴啪嗒声,怡好就落在手边不远处,他下意识顺着声音去看,却发现落下的一滴并不是水,颜色黑黑的让人看不清。
鼻端隐约传来了一股腥气,他顿时屏息抬起手来,小心用指尖触了一下那水滴,不出意料的看见烛火下,指尖的一滴水潇出鲜血的暗红,他几乎是下意识抬头朝着上方看,下一刻却瞧见面前黑影闪过,一个身影低身半跪在自己身边不远,粗重的喘息之中带着浓重血腥。
顾之淮一瞧见这个身影,虽然看不清面容,却也能猜测到此人是谁,忙站起身来迎上去,压低了声音唤道:“寒公子?”
那个黑色的身影听到声音,立时扬起头露出坚毅面容,眸色有些晦暗的与他对视,唇色因失血显得有些苍白,闻言下意识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外间吵嚷的声音却霎时近了起来,顾之淮顿时想起现下的情形,面色微变压低了声音道。
“别发声,他们在四处找你。”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小厮的声音。
“三少爷,那些奴才找到了外面,说是老爷让人前来,每个屋子都要搜一搜。”
那小厮的声音一出,将顾之淮的下一句话,立时就堵了回去,他眼看着小厮说罢之后,独孤俨半跪在地上扫视一圈,准备朝着床榻边上的衣柜而去,立时压低了声音阻止道。
“那柜子太小,里面有箱子,你进不去的。”
一听这话,独孤俨顿时眸光一沉,下意识将目光转向,落在了不远处顾之淮身上,看着那烛火中分外白皙,也分外脆弱的脖颈,眸子不由微微眯了眯,手指正要勾握成爪,直起身来朝着顾之淮靠近——他既然没有了躲藏的地方,就想要将顾之淮抓到手心里,作为人质退出这个院子。
反正顾之淮是顾文英之子,就算顾文英不顾忌顾之淮,外面追来的奴仆却会在意,这样他逃跑的几率就会更大些,也不会就此连累到别人——谁知就在他想好了刚准备出手之时,顾之淮自己却先一步面色一沉,不管外间越来越大的吵嚷声,以及独孤俨此刻幽暗的眸光,快步走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
小廝立身在门外头,久久听不到有人应答,回想起方才的顾之淮,那裸露出的肌肤的面容,全身就是禁不住的一阵热,看了一眼背后的那些奴仆,索x_ing也不想再等里面的人应答,抬手一边推着门一边问道。
“三少爷?您睡了么?”
出乎他意料的是,还不等他将门推开,内中就传来了顾之淮的声音,已然是以往一般平和的语调:“他们要搜的话,让他们进来罢。”
小廝得了话,毫无忌惮的用了力气,一下就将门推的大开,目光迅速在内里扫了一下,发现顾之淮此刻正低头点烛,身上披着一件外衫靠在床榻上,眼底不自觉露出几分 y- ín 邪之色,又很快的低头遮掩了这样的神色,故作恭敬的道:“是,少爷。”
顾之淮靠在床榻上握着书卷,任由那些冲进来的奴仆,在屋中翻了一圈后未见人影,便立刻朝着他行了礼低身退走,那小厮走在最后还有些磨磨蹭蹭的,顾之淮不自觉皱了一下眉,手指下意识扯了扯盖住下半身的锦被,沉声斥道。
“还有什么事?”
小厮一直不着痕迹的盯着他,闻言目光在他身上走了个来回,眸色愈发暗了几分,闻言立时露出了讨好的笑,垂下头来轻声问道:“奴才想问……您明日早晨,可有想吃的么?”
顾之淮以前少见这个小厮,不知他为何赖在此处不走,又做出与自己亲近的模样,还突地问起了明日的早膳,一时间虽然有些疑惑,但因屋中还藏了一个人,紧张已然压过了眼前之事,闻言不曾考虑便答道:“我这里又没有小厨房,自然是大厨房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说罢,他见那小厮还不挪动,只是用那双眼睛,有些奇怪的望着自己,他的眉头不由越皱越紧,心中愈发觉得有点奇怪,手指不自觉捏紧了被褥:“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