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羡鱼彻底语塞:“……”
第一局,掌柜大人完胜。
真是悔不当初!她只能咬着小手帕反省,当初为什么要装嫩,八十岁老婆婆不是也能唤醒同情心吗?
不到黄河心不死,她又充满希望地问了一句:“真的吗?可是,可是丁香已经不小了,能不能……就喝一点点?”
父皇说,哭诉的时候,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倘若可以的话,最好再加一些浮夸的表情动作。
于是,她伸手比了一块银锭的大小,饱含期待道:“就这么一点点。”
结果证明,这条道理不是对谁都行得通的,至少对英明神武的文宛梦行不通。她肃正了脸色,言正辞严地拒绝了小姑娘的要求:“不行,小姑娘不能喝酒。”
喝杯酒都这么艰辛,施羡鱼急了,差点没拍桌跳起,对着她吹胡子瞪眼:“掌柜,那为什么小高能喝?”
文宛梦放下酒壶,狐疑地看着她:“丁香,你不是答应过我要乖乖听话的么?酒,不是个好东西,喝酒易误事。”
答应过她要乖乖听话的施羡鱼:“……”
第二局,女帝陛下完败。
见她似乎很想尝尝这烧酒,却被掌柜迫着只能看不能喝,小高心情顿时偷初了许多,还唯恐天下不乱地火上浇油,咽下酒,对着她咂咂舌。
施羡鱼哼了一声,别过头不理他。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看不见不代表听不见,小高又亦真亦假地感叹了一句:“应以美酒敬明月,白姑娘不能沾酒,实在是……太可惜了!。”
闻闻,这句话里头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好女不与男斗,为了形象,她强行压下掀桌走人的冲动,不断在心中默念,要忍,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一顿饭吃得极不高兴。
小高酒量尚浅,酒壶三分之二的酒,尽数被文宛梦喝光。可惜她向来号称千杯不倒,并未做出失态之事。
三人留宿,文宛梦只订了两间上房,她与施羡鱼同睡,而小高则独自一人睡,理由是二女无须避嫌,若出了什么事儿,同房也方便互相照应。
活了整整十六年,小高头一回意识到自己的x_ing别劣势。
长夜漫漫,有人睡得香甜,有人燥热难耐,有人心思复杂。
次日清晨,他们雇了马车,便赶起路来,一路多有忙碌,文宛梦与小高二人忙着采购一品楼用品,据说这回是要选一批成色极好的瓷器,供贵客使用。
到达千周城时,已是七日后的事,今儿个是寒冬腊八,白天他们外出办事,晚上相约要一起过腊八节。
施羡鱼本就甚少过节,一听要与他们过节,倒也没什么类似高兴的情绪。只要天下兴旺,便是值得高兴的事。
若是天下衰败,民不饱腹,兵荒马乱,又怎能让她安稳过节?
天下赏她十五年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她以安居乐业,民生兴旺作为回馈,以报万民养育之恩。
千周城比白杭城要人烟密集得多,大街小巷皆是孩童的欢笑声,雪早已停了,她正坐在酒馆门口等待。
文宛梦向店家借了灶火,又买了一些杂粮,亲手熬一锅腊八粥,足以三人分食,小高在她身边帮忙看火,而施羡鱼十指不沾阳春水,只负责在一旁候着。
米香鲜美,热腾腾的腊八粥很快便做好了,她盛了三大碗,让小高轮流捧着出去。
杂Cao越过篱笆,风一吹,便搔得施羡鱼微痒,作为天之骄女,她哪曾沦落过要与杂Cao比邻的境地,故有些恼怒地拂开杂Cao,挪了挪椅子。
这一幕恰好被端着粥的小高看到。
相处数日,二人关系虽未见转好,但也不曾转差,这时小高却突然发难,粗鲁地将粥放在桌上,发出一声碗与桌子之间的碰撞声。
滚烫粥水溅到了小姆指,施羡鱼一惊,缩了缩手,问:“你这是作甚?”
千金大小姐就是千金大小姐,一点儿苦都吃不得,小高如是想着,冷眼瞥着她,讥笑道:“我是粗人,吓坏了您大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啊。”
听他酸溜溜地说话,纵然心里不舒服,施羡鱼也不想闹大,只好勉强挤出笑容回答:“没关系,你我既为同侪,便不该见外。”
越是退让,越使人火大,小高从不懂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只懂如何咄咄逼人,让人难堪,心里那股怨气才好舒坦:“我还怕是有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呢。”
尚来不及反驳,他又看着那被拂弄过的杂Cao,y-in阳怪气地说:“不知道这Cao是哪里惹着您大小姐了,让您不惜千金之躯这般待它?”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双手抱臂:“只怕哪日我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您,您也要千般万般为难我,才会高兴吧?”
“够了!”
她承认她有着不好的心思,假借他人身份去接近文宛梦,但她自问亦无对不起二人之处,怎料遭他百般针对?
从小养在皇室,她受尽世间宠爱,先是皇兄无缘无故遇刺身亡,后是父皇突然驾崩,她被迫着坐上了龙椅,为了铲除祸患,处心积虑。
这一切,她受够了。
第九章 到达京城
文宛梦迅速收拾了残局,擦了擦指尖污垢,拂去裙上不经意沾到的灰尘,就往门外走去。
不料恰好遇见二人争吵,小姑娘眼角染开红晕,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没来由地叫心尖蔓开一阵尖锐疼痛。
“小高,你们这是怎么了?”
被叫到名字的人一声不吭。
施羡鱼飞快地抬手擦去泪花,怨怼心生,别过头去不看他们。
接收到来自掌柜警告的目光,小高气不打一处来,也不再拐弯抹角:“我就是看她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