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哥几个一起去食堂吃饭,迎面遇见一个高年级学长,远远的瞥了一眼,大家普遍说颜好,路琢只看没吭声。结果开吃的时候就开始吐槽,什么颜好!额头那么高!比例不协调好伐?
张白后来和这个学长在志愿者协会不期而遇了,近距离看,卧槽,四娘说的半点不错。
类似什么“餐厅后墙那个鱼缸里有七条鱼”、“大师傅今天换了件条纹衬衫”之类无聊的常人从不会留意的细节,他简直是信口拈来。
张白开玩笑时问过他:“操那么多心?有毛病?”
结果四娘表情很茫然:“没有啊,随便一眼就扫到了,然后就有印象了。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四娘的好,旁人不知道,但114的人却门清。旁人看他总是一副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模样,其实关起寝室门,四娘对他们哥几个简直到了一种毫无保留的地步。
什么是兄弟呢?不要求多伟大,关起门来大家一起吐槽新老师发型与PPT,一起流着汗用一次只能煮一口的低功率锅吃煮菜,衣食住行相互渗透,那就比路人要亲了。
他看多太多的人,明明身边有那么好的伙伴,却张口闭口都是别人的好,对身边的人却搞的神神秘秘,仿佛那别人的都是好的。
有个小寓言,说是一个小孩和妈妈顶嘴,赌气离家出走,路边一个摆馄饨摊的大娘给了他一碗免费馄饨,他就感动的要流泪。
那大娘说,你母亲顿顿饭做给你,你却不知道感谢你的母亲。而我只给了你一碗馄饨而已。
不知道感恩,不懂得珍惜呐。
可见,人们总是把自己习惯的和拥有的东西看的一文不值。
第17章:新奇
路琢果真如他自己所讲,半点不挑食,岂止不挑食,简直对味道也很少挑剔。杨子湄伺候他几天也渐渐摸出规律,少盐、少油,偶尔投喂个清粥就行了。
他没有告诉路琢的是,秦小叔回来后去公安局了解情况,当即就把杨子湄的意图猜了个正着,劈头盖脸的训了他一顿后就表示事情交给自己手下去办,要杨子湄好好考虑,翻过年要不要出国去读个金融博士回来,将来好接手他的公司。
意思是杨子湄不用跟做贼似的留意院长了,也就是讲他不用再出现在办公楼了。
可是他就像玩儿解锁游戏一样,想一关一关的把路琢身上的隐秘技能全都解出来,总觉得路琢还有好多叫人为之眼前一亮的技能未被发掘,是以他还是和点卯一样天天去报到。
他和平常一样手里拎着莲子粥,裹着一身寒气走进实验室。一阵凉风钻进来,路琢一声喷嚏就打了出来。
估计是那个喷嚏憋得太久,他眼圈都有些红:“太感谢你了,鼻子痒了老半天都没见动静,原来只差一个开门的动作。”
杨子湄笑道:“不是吧,感冒了吗?”
路琢用纸蹭鼻子,声音囔囔的:“别提了,一周后上屠宰场,书还没看完一遍,要通宵。睡眠不好,免疫力低了呗。”
杨子湄十分没有同情心,幸灾乐祸道:“你现在的声音特别好听,求您千万别好。哎听说你们医学界都特别反对抗生素,有这回事儿吗?”
路琢踩了他一脚泄愤,丝毫不见外的接过早餐,开始科普:“有。我们老师自己就说过,小感冒小发烧就不用吃药,机体自己就会有最周密的调节机制,你吃了药的病程和不吃药的病程是差不多长的,多睡觉多喝水就好了。
“而且抗生素会加重脏器负担。你晓得超级细菌怎么来的吗?吃抗生素吃的!药还没进化呢,细菌先进化了。你想啊,研究个药物得好几年吧,经过临床证明有效又得好几年吧,那会儿细菌都进化成超超级细菌了。”
杨子湄:“这么严重?”
路琢咬了一口鸡蛋,招呼没打一声就开启吐槽模式:“你以为?医院这个机构的存在,在很大一部分程度上不是治病救人的,或者说……它跟本就是叫人死得心服口服的、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说到底,它有好多疾病根本治不了,别的不说,癌症就没辙,对不对?所以与其说它是救死扶伤的,倒不如说是延长寿命的。
“每一个疾病,不论大小,对机体都是一重不可挽回的伤害。外科大夫他们就很鸡贼嘛,做调查时,从来不讲‘存活率’,太宽泛,都说‘三年存活率’‘五年存活率’,为什么?
“因为不管手术如何成功,都只是叫他暂时不死,是保命。每次手术都是对机体的一次二重伤害,你打开皮肤了嘛,消毒做的再好,都会增加感染机会。”
路琢说到激动处,鸡蛋屑都从嘴里飞出来,砸到杨子湄的外套上,十分没有样子。杨子湄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感觉特别新鲜,自己抽了张纸蹭了蹭,示意他继续。
路琢猛地吸了口豆浆,又开始滔滔不绝:“说句十分大逆不道的话,你晓得有些疾病是怎么流传下来的,媒介是什么?人嘛。
“人一代一代,疾病也就一代一代。所以从达尔文自然进化的角度来讲,有些本该被进化淘汰的人,因为医院的挽救,他就没死成。那么这个带有致病易感基因的个体就留下来了,在整个人群中占的比例就提高了,就是讲疾病的发病风险提高了。”
他手做了个向下劈的姿势:“你看,现代人怎么处理鸡瘟的?直接灭掉,也不救,为什么?简单、直接、有效。”
路琢扫了一眼表,十分心满意足,简单粗暴的结束了小葵花妈妈课堂:“以上我瞎说你瞎听。我现在一点不困,可以开始学习了。”但说完他一动没动的还看着杨子湄,似乎在期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