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聪明的也不止我一个,我忍痛从被窝里爬起来,一个呵欠一步地赶到花草市场时,那里都排起了长队,清一色的小屁孩!看来全是些想摸鱼的。
校长肯定知道了这件事,广播- cao -后就开了会,为了防止舞弊,必须三人一组,互相监督,而且学校会有专门的小组在花草市场蹲点,一旦发现,取消比赛资格。
此话一出,顿时肃静的台下变成了清早六七点的菜市场。我在一边揉着睡眼,一边暗自揣度合作对象。
我和堂弟是有“宿仇”的。
被扎了一手刺这件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总想着有机会让他见识下我的本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可不是当初那个好欺负的植物盲了!
当初他骗我去摘玫瑰花,害我被那怪女人逮到,给她家义务拔草拔了一个下午,还被迫吃了她“好心”做的点心,差点把胃给呕出来,那种排山倒海的恶心感简直是我毕生的噩梦。不过——
不过,她的妹妹和我同校,听她得意洋洋地说,后院子里的花草都是她妹妹种的。
我桀桀怪笑,心想堂弟可算是歪打正着了。
然而,再吧唧到那变态女人的家门前,实在是耗尽了我吃了三包强力跳跳糖换来的胆量。
幸运的是,她家的门没关,我悄悄溜了进去,看见了屋里在做作业的女孩。
她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向我。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那时的模样。她那一双幽深而沉静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温柔地看着你,那蔷薇似的嘴唇微抿着,象牙色肌肤在午后夕阳的映照下,犹如从水彩画走出来的人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请自来的羞愧感。不过,一想到还有比赛,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我认识你,”她的声音是绵柔缓和的,透进我耳朵里时却有种清泉流动的感觉,“你是姐姐的朋友,对吗?”
她稍侧着头,黑缎长发流水似的倾斜而下,微笑着探询。
我被她可爱的姿态还有那温柔的神情所震慑,以至于完全丧心病狂地点头,承认了我是她那个变态姐姐的“朋友”,我宁愿再被玫瑰花扎几次也不要再吃一口她的恶心饼干呢!不过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们居然是姐妹!可真是有着天壤之别呢。
沄洇,这名字好像一口轻轻的气息吹进了我的心里,原来她叫沄洇,她轻应了一声,嗯,原来我不自觉地把这名字念了出来。她说,沄字和姐姐的一样。对的,那个怪女人也有个颇为可爱的名字;也许是沄洇的缘故,我突然觉得那女人,名叫沄沁的女人,也没那么可怕了。
受到她的影响,我也不自觉地用一种腼腆的(甚至羞涩的)语气说出了我的请求。天知道,其实那一刻,我早把绿植比赛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美人顿时俘虏了我所有的思绪。当她的头发垂下时,我几乎就要伸出手来把那鸦黑的三千青丝拢进手里,轻轻蹭一蹭。
老妈也有这样一头漂亮的乌黑的长发,她不欺负我时,我总爱抱上去,将我的鼻子和下巴贴在那头发上,滚来滚去。她离婚后,换了个发型,变成利落干脆的贴耳短发,我于是不能得逞了。
正当我们的谈话要展开时,那噩梦般的车子的熄火声把我所有的警报神经扯痛了。顾不得在沄洇小美人面前丢脸,我慌张失措地说,下次在学校里说吧。
那女人站在门口,盯着我们俩,我的脸瞬间滚热滚热的,好像是被人撞破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我趁着她还没发话,赶紧逃。
沄沁伸出手一把拍拍我的头顶,说,别带坏我妹妹!
我傻不溜秋地点点头,立马发觉自己蠢到家,回头看沄洇,她正用那水一样的眸子瞧着我,温柔的笑意就要将我包裹起来,天哪!我得离开这儿啦。
于是我落荒而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堂弟开始爱谈论女生了,这是一件怪事,他以前是以和女子打交道为男子汉所不齿的,最爱的就是挤进爷爷、叔那帮大老爷们里听各种老掉牙的无聊故事,诸如文革、抗美援朝种种,对于他的这种改变,婶可能因为忙于生意而无甚察觉,我却是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因为他居然伸手勒索情诗。
我因为帮堂弟写情诗而沉迷于一种所谓诗歌的东西,天天琢磨七律绝句、朦胧诗、十四行、俳句种种不能自拔,虽然写出来以后只有堂弟的那些暗恋对象才有机会成为读者,还是因为幻想她们读后绯红可爱的脸蛋,而乐此不疲地笔耕着。
因为堂弟与我和好,我们决定重新合作,加上沄洇,恰好三人。
正是这次,让堂弟认识了沄洇,他把我写的那些情诗谨慎地用自己那手丑得惨无人道的独家草体抄给了沄洇,这事我先前是不知道的。知道沄洇在下学后,和我一同回家时,带着粉脸上微微的红晕,用着那种委婉而可爱的语气问我,那诗能不能为她念一遍?
我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待她把堂弟那惨绝人寰的手迹拿给我看时,我正是呆若木鸡也。语气有些生硬的说,你们俩打情骂俏的,还要我掺和做啥?沄洇听我这么说,眼睫垂下来,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手捏着信默默无语了。我认识她以来,倒是头一次知道,她那温柔之下还有这样的倔强,不觉更加地牵肠挂肚、辗转反侧。
回来后,劈头将堂弟一阵好骂。他看我脸色青青白白的,也格外识相地顺从我,发誓将方块字出方块的模样来,叔一听,也乐了,觉得我这个姐姐起了正面影响,送了我一盆太阳花,还教我怎么养。
我恩恩地应着,一面想,正好拿这个去哄沄洇,她恐怕被我的糙话儿给说恼了,可至于为什么着恼,我却有个忧虑,她莫非真的对我那虎头虎脑的堂弟(唉,相煎何太急~)有意思!这忧虑裹挟着我,越来越重,至于一刻不得安生的地步。
我像个债主似的盯着堂弟,一时瞧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怎么沄洇就看上他了呢!字写得那么丑,情诗也不会作,花草养得····嗯,勉强和我一个水平(此言差矣··),沄洇还没见过他的房间呢!堂弟那房间,不是臭袜子,便是臭鞋子,不是臭鞋子,便是臭汗衫,就没有不臭的,下回沄洇来玩,一定要叫她闻闻这臭气,届时再往我房里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