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斯人已逝,人们记住的永远都只是苟全- xing -命的幸运儿。只有极少的人,尚且还存留已逝之人的记忆,尚且还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人,活在这样的世上。
“哦?”兰桑聪明地没有问初一为什么会这样,反而一脸兴致盎然,“你们什么时候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了?要知道,我去年见你的时候,你身边可没这个跑腿的‘小厮’。”
程柘淡淡一笑,摊手,“大概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吧。”
在他视线所能及的前方,余英正拎着那把造型彪悍的鬼头刀刚好剜开一个水手的脖子,在她身后,初一的长剑正朝着一个杂兵的腰肌横切而去!
夏云更是早就从一具尸体上顺下一把钩镰短|枪,红缨被鲜血凝成一团,上上下下绕得人眼晕。
穆沛清对突然冲上来的“帮手”二丈摸不着头脑,但事急从权,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当下便同距离最近的夏云临时组队,两人的兵器样式相当,前者上挑,后者便像下劈,舞枪弄棍之间竟然颇具几分凌厉的美感!
至于冲出去的三人中最不容易头脑发热一腔热血的乔安月,则是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擒贼先擒王。
仗着与夏云在一起耳濡目染的轻功,行走之间竟然带了几分追风步的影子,鬼使神差地绕在了石钰生边上。
那石钰生见大事不好,手里的火折子眼看就要往一堆流火上面靠!
可是毕竟手速快不过乔安月!
乔安月手里的长针已经抵着石钰生额间的青筋,另一只手却是干脆利落地卸下了石钰生手中的火折子,随意往旁边的大海里一扔,最大的威胁便这么悄然无声的消解了。
除去乔安月与初一这层关系,甚至包括夏云在内,彼此之间都是从未打过配合的。
谁能料到,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人打起群架来倒是有模有样的,把几人的长短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要说几天前大伙儿都互相不认识,换做任何一个门外汉看了都是不会相信的。
“像我这样魅力无穷的才子,即便是将将相逢,也是能够让人产生亲近之意的。”程柘大言不惭。
兰桑没有理会程柘骚包的言论,但也不得不承认,缘分这种东西实在是妙不可言。
在初遇夏云乔安月的开始,兰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跟着跑到这片令她头疼欲裂痛不欲生的海域之上!细细想来,只觉得里面充满了无数个意外与偶然,往往就是在那么一念之差,说不定自己现在就会在另一个地方了。
夏云同余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同一类人。为了朋友,能够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即便两人整天打打闹闹的,但二人却也日渐相熟。
是以余英不能视穆沛清而不顾,而夏云,则是第一个站出来应援的人。夏云一站,乔安月便不会不同意,乔安月同意了,常年以乔安月为首的初一也不会无动于衷。
兰桑和程柘把这一切的关系看在眼里,乔安月自己也心知肚明,其他人未必愿意承认,但这已然是不争的事实。
似乎冥冥之中有条线把他们都牵扯在了一起,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百般纠缠,难以挣脱。
去掉了火折子之后,石钰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反身一撤,挣扎地托着钩镰短|枪与乔安月交手了几个来回,便被乔安月夺过了武器。
“功夫太差。”乔安月面无表情地拎着夺来的钩镰短|枪在空中抡了个圈。
灼热的阳光被兵刃折- she -出几道明晃晃的视线,让对面的石钰生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
干脆杀了吧。
乔安月心里这么想着,钩镰□□在空中蓦然一顿,紧接着飞快地朝石钰生的脖子上劈去!
“月儿!等等!”
夏云打斗之余,一直分出一分心神留意着乔安月这边的动静——果然不出她所料,乔安月真的不假思索的一上来就不留活口!
钩镰□□在石钰生的脖子上擦出一道血痕,随即飞快地往斜夏侧一错,锐利的锋刃硬生生地把石钰生的右臂给砍了下来!一时间血流如注、触目惊心!
夏云踢飞一个靠前的杂兵,三下五除二地解决的身边为数不多碍眼的人,纵身而跃来到乔安月面前,望着眼前颇为血腥的场面连连皱着眉头。
“……你应该是可以停下来的,为何下这么狠的杀手?”
“断一臂罢了,免得再出幺蛾子。”乔安月自己都不觉得,她在偶尔的用词之中已经颇有些夏云的神|韵。
此时的乱战已经将近尾声——说是乱战,倒不如说是夏云一群人对反叛水手的单方面碾压。
而且在打斗的过程中,除了刚开始几个反抗得特别激烈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大多数的水手在夏云等人有意识的控制下只是被捅伤,但无- xing -命之忧。
……唯独两人除外。
初一、乔安月。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小厮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一点?”隔岸观火的兰桑靠在程柘的四轮车背上闲聊,“还有那个乔安月,两个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只要踏入周围一丈之内,那杀人的手法一个比一个狠厉,切豆腐似的毫不手软!”
若是让乔安月知道兰桑此时的想法,定会诚实地反驳一句——比上切豆腐,砍人头到底还是辛苦一些。
余英穆沛清尚且还好想一点,两人常年海上漂来漂去,面对的敌人又是朝夕相处的手下,而且这些水手也犯不上大错,许多都是被逼无奈,自然不肯下杀手。
夏云虽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刺客,但在夏存修从小的灌输下,也是有一番自己的是非之观——对于这种单方面的“屠杀”,更是不愿见到的惨况。
然而乔安月初一从小便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如果说夏云只是仁义道德与所谓的正道“偏离”了一些,但这两人可谓是毫无道理可言。
杀人杀得最为果敢,即便是被阻止了,也是下意识地进行一场“虐杀”。